可是識破白獅的手段也沒用,他們一群人站在岸上,隻能乾著急。
羅伯特中校派遣瓦爾加,把蒙塔涅少尉所說的一切向總部彙報。
溫特斯還想了兩個應對手段:一,用小船在河上拉網,拖走浮木;二,派識水性的士兵下河,砍斷掛在橋樁上的繩索——白獅應該沒本錢用鐵索。
倉促間他隻能想出這兩個辦法,溫特斯沒什麼自信地說:“總部可能早已有能人想到我說的了。”
“不用擔心這些。”羅伯特中校倒是乾脆:“通通報上去。”
瞬息萬變的戰況令溫特斯感到劇烈頭痛。
在複仇艦隊見習時,船上、海上的事情都有人安排得妥妥當當,他不吐到船艙裡就算合格。
維內塔的大批海軍軍官,哪一個拿出來都比他擅長水麵作戰,他可是至今連遊泳都沒學會的旱鴨子呀。
此刻的溫特斯無比懷念維內塔陸軍忠實的敵人——維內塔海軍。
如果斯派爾船長、凱奇副官在這裡,應該能拿出更好的對策?
多想無益,溫特斯甩了甩頭,試圖把思緒放空。
“走吧!”羅伯特中校拉扯韁繩,撥馬轉身:“我們的責任是謹守營地,彆讓赫德人趁亂占便宜。水麵的事情,自有彆人負責。”
眾軍官紛紛跟上。
有百夫長不滿地嘟囔:“要是他們保不住大橋,我們的辛苦就白費了……”
“一個人做不到所有事情,要信任你的同僚。”羅伯特中校頭也不回地說:“我信任他們,就像我信任你們。”
溫特斯咀嚼著這句話,他想起納雷肖將軍在燈塔港海戰時說過的話“維內塔期盼每一個人恪儘職守”。
軍隊不是靠一個人、一個百夫長打仗。無論如何,他還可以信賴他的學長、前輩乃至將軍們。
想到這裡,溫特斯心神安定下來。
探明情況,眾人趕回橋林營地。
各百人隊已經集結完畢,營地周圍黑漆漆的,看不到有赫德人出沒的跡象。
羅伯特中校突然重重歎息:“現在……就要看阿爾帕德的本事了。”
眾百夫長不明所以。
“冥河河道曲折,赫德人在上遊放‘排’的位置絕不會太遠。否則那些‘東西’會被統統衝上岸。”
有百夫長問:“剛才阿爾帕德將軍帶兵從大營過來,就是要去對付上遊的赫德人?”
“我猜是這樣。”羅伯特中校眉頭緊鎖。
“蠻子哪來的木頭?”溫特斯也想不通:“這附近的樹林不是被我們清掃一空?”
“我也不知道。”中校緊緊攥著鞭杆,憤怒、無奈又不甘地說:“白獅不是一般的蠻子,我們……還是小瞧他了!”
……
帕拉圖人正在拚死保護大橋。
寒風呼嘯,勇敢的士兵脫得精光,隻在腰上係一根麻繩便躍入冰冷的河水中。
他們沒有多少時間,每一秒河水都會從他們的身體帶走大量熱量。
分水樁一根接一根被拖倒,還沒有被拖倒的也隻是苦苦支撐罷了。
橋樁因為自身的拱形結構,一兩次衝擊勉強還能承受。
赫德人的繩索糾纏在橋樁上,潛入水中的帕拉圖人必須在失溫前割斷它們。
橋麵上點起火盆,給潛水的士兵暖身子。
但還是有不少士兵被拉上來時,已經冷到連話都說不出,隻有身體不受控製地抖動。
有的人的皮膚表麵已經變成了藍紫色,四肢腫得像蘿卜一樣。
塞克勒心中悲苦,這些躍入冥河的士兵都是他最好的兒郎。
但他不能流露出任何情緒,隻是繼續派遣更多的人下水。
冥河水流湍急,河水裹挾著巨木撞向大橋。
帕拉圖人要對抗的是自然之威,刀劍、火槍此刻統統失去用場,人類的武器隻剩下勇氣和意誌。
十二艘小船儘數被派出,可是倉促間找不到漁網,船上的士兵唯有用長槍竭力攔截水中浮木。
一根半抱粗的樹乾半沉在水中,直到靠近橋樁才浮上水麵。
橋樁旁邊正在割繩索的士兵躲閃不及,被樹乾徑直撞上,登時口嘔鮮血。
等被拉出水麵時,他已經斷氣。
這是一個很年輕、英俊的小夥子,此刻卻赤身**躺在橋上,眼睛茫然地大睜著、嘴角還有血跡,胸膛被撞塌一大塊。
有人在低聲哭泣。
塞克勒解下披風,蓋住年輕人的身體,為他輕輕合上眼睛。
“他叫什麼?”塞克勒問。
“我不知道,將軍。”拉斯洛上校麵無表情地回答:“我不知道。”
對岸的赫德人也發現帕拉圖軍隊的異常,無論白獅是否與他們提前溝通,他們都不會錯過這個機會。
箭矢、石塊朝著橋上的帕拉圖人打過來,火盆就是最好的指引。
提著線膛槍的獵人們匆忙趕來,槍聲和箭矢破空聲交響。有人倒進河水中,也有人倒在岸上。
“船!”小船上的帕拉圖人驚呼:“船!”
河麵上,一個龐大大物正從夜幕中顯出形狀,朝著大橋步步緊逼。
“哪來的船?”
“不是船。”拉斯洛上校隻看了一眼,事不關己一般平靜回答:“是筏子,羊皮筏子。”
小船上的帕拉圖士兵奮力劃槳,殺向巨大的羊皮筏子。
而羊皮筏子上也有赫德人,朝著小船槳手開弓射箭。
“這麼大的羊皮筏子。”塞克勒冷笑道:“恐怕不知準備了多久……還以為已經高看了他。到最後,還是小瞧了他。”(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