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是打著他的旗號行事。
老人心裡很清楚,眼下能指望的隻有血狼的仁慈。
他此刻坐在市政廳議事堂,而不是法庭乃至刑場邊上,這本身就是最大的仁慈。
“好!既然您這樣要求,那我卻之不恭”溫特斯提起軍刀:“從此刻起,熱沃丹進入戒嚴狀態。不準進!不準出!市民所需的生活物資,自有駐屯所負責轉運。”
“先生們,為我祈求勝利吧。”溫特斯玩味地笑道:“若我戰敗,你們的錢也要跟著我一起死了。”
……
……
蓋薩上校的部隊進軍神速,不到兩天時間走了五十公裡,抵達安雅河東岸。
上校提前派遣輜重軍官在沿途各村鎮募集物資,所以他的部隊可以輕裝前進。
抵達安雅河之後,白山郡軍隊馬不停蹄著手架設浮橋。
安雅河是鐵峰郡和白山郡的天然分界線,因為她溫和慈祥、極少泛濫,所以得名“母親”。
[注:安雅/anya,在帕拉圖方言裡意為母親,直譯就是母親河。]
沿河兩岸大小村鎮錯落,但在[鐵峰]和[白山]兩郡交界河段,渡河主要還是靠船。
安雅河上原本有一座橋,位於漫雲穀。
漫雲穀離鳶花堡隻有五十公裡,離熱沃丹卻有一百五十公裡。
因此溫特斯攻占熱沃丹之後,第一時間派人將漫雲橋摧毀。
叛軍能毀橋,平叛部隊就能架橋。
畢竟是平叛,有條件要平,沒有條件創造條件也要平。
蓋薩上校的臨時指揮部就設在浮橋南邊的山坡上,這裡可以將兩岸動向一覽無遺。
“看來叛軍不打算據河防守。”上校頗為失落地對百夫長們說:“又變得麻煩一些。”
一眾百夫長嘿嘿直笑。
哈德森上尉給上校搬來行軍椅。
聽到這話,他毫不留情地回頂:“您還盼著他據河防守?”
光頭上校撐著把手,緩緩坐在椅子上。
“當然。”他伸直腿,長長呼出一口氣,臉上的傷疤都在跟著顫抖:“據河防守可以擋住我,但齊柏爾那邊就能一拳打死他。”
得知熱沃丹失陷,蓋薩上校當即派兵去搶漫雲橋。
不過他晚了一步,橋已經被毀掉。
於是蓋薩上校轉而派工兵測量水深、準備浮橋組件、在邊界村鎮堆積物資。
他準備這場戰役的時間甚至早過楓石城下達命令。
“我和齊柏爾是兩個拳頭打人,如果我們兩軍在熱沃丹城下會師,那叛軍就已經輸了。”
蓋薩上校懶洋洋地開口,給百夫長們上課:“他唯一的勝算,是集中力量打退一個拳頭,另一個拳頭也就不攻自破。”
“不,我看他沒有勝算。”哈德森上尉輕哼一聲。
“還是有的。”蓋薩上校注視著正在搬運浮箱的士兵:“你們不如想想,如果你們是蒙塔涅,你們會先打我,還是先打沃涅郡的部隊?”
“先打齊柏爾上校的部隊。”
“為什麼?”
“因為齊柏爾上校的經驗、智力和道德水平……”哈德森上尉斟酌著用詞。
蓋薩上校一鞭子抽在上尉身上:“你不如乾脆說齊柏爾是個廢物!”
“話不能這麼說。”哈德森上尉有些尷尬。
蓋薩上校咂嘴道:“我離他遠,齊柏爾離他近。從常理來說,不該舍近求遠。所以我這裡要快要猛,而齊柏爾那裡要慢要穩。”
“您也覺得他會先去打沃涅郡部隊?”
“他隻有一千出頭的降兵。”蓋薩上校冷笑著摩挲頭皮:“靠常理,怎麼贏?”
……
[釘錘鎮]位於熱沃丹西北,距離熱沃丹一百四十公裡,在沃涅郡境內。
沃涅郡投入戡亂作戰的四個大隊目前就駐紮在這裡。
光頭上校口中的“廢物”[齊柏爾·佐爾坦]上校正在給下屬們開會。
軍帳裡死氣沉沉的,大部分百夫長都站著聽講。
齊柏爾上校擺弄著一枚小小的施法者徽記,漫不經心地說:“線報顯示,叛軍首領溫特斯·蒙塔涅還在熱沃丹。按時間來看,禿子那邊應該已經動了。”
通訊和協同,一直都是戰爭的關鍵問題。
熱沃丹、鳶花堡和鐵騎城三者最近也有一百五十公裡,遠則兩百公裡。
沃涅郡部隊和白山郡部隊全靠飛馬傳信,單程最快也要一天。
所以兩支部隊的協同隻能靠默契。
帳篷內沒人開口,因為百夫長們都清楚,齊柏爾上校不聽下屬說話。
齊柏爾上校的疑問句,其實是肯定句。而他的肯定句,其實是祈使句。
“那我們也出發吧。”齊柏爾上校把施法者徽記彆在胸口:“明天早上開拔。”
一眾百夫長低聲應是。
……
浮橋順利竣工,白山郡軍隊當日便渡過安雅河。
當夜,他們在小鎮[漫雲穀]借宿。
除了房屋被占用的居民之外,鎮上其他人並不抗拒白山郡軍隊的到來,因為他們誰也不支持。
硬要說的話,鎮民還是更傾向於“官軍”,叛軍炸毀漫雲橋令他們非常不滿。
漫雲橋是鎮民們集資修建,每年能收不少過橋費補貼公用。說毀就給毀了,也沒人征得過他們的同意。
漫雲穀鎮長勞軍之餘,還試探著詢問能不能借用一下軍隊的浮橋。
安雅河兩岸村鎮彼此間聯係十分緊密,比起熱沃丹,漫雲穀與河對岸的村鎮更像一家。
漫雲橋被毀,給兩岸的百姓都平添不少麻煩。
蓋薩拒絕了漫雲穀鎮長的請求,但是他給老鎮長算了一筆帳。
光頭上校用數學工具證明,如果雇傭他的部隊再修一座橋,無論從時間還是金錢上,都遠比雇傭其他建築匠、石匠和木匠優越。
“我麾下有一流的工兵軍官、可靠的勞力,保證把橋修得結結實實、經久耐用,這仗打完就可以動工。”蓋薩上校攬著老鎮長肩膀,拍著胸脯保證:“作為中間人,你也可以拿到薪酬——當然,是保密的。”
漫雲穀鎮長受寵若驚,拚命點頭。
當白山郡駐屯官努力把他的業務範圍向鐵峰郡拓展時,一隊騎兵正在白山郡境內橫衝直撞。
蓋薩上校的四個步兵大隊剛渡過安雅河,安德烈亞·切利尼中尉就在他屁股上點了一把火。(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