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戰況又容不得他們休整,費爾特部必須儘快占領青銀山口,截斷叛軍的後路,確保不跑掉一個叛亂軍官。
假如讓已經落入陷阱的獵物又逃走,那麼好不容易才撈到立功機會的奧爾德·費爾特就可以打包行李、等著回聯省寫戰史了。
費爾特不禁有些沮喪,要不是因為種種不利條件,單憑親手訓練出五個大隊步兵,他就有信心正麵迎戰任何敵人。
但是他很快又振作精神——從古至今,將軍和統帥們總是克服種種不利條件取得勝利。
“吹號。”費爾特少校下令:“停止行軍,傳令所有軍官來我這裡開會。”
漫長的行軍縱隊因為“慣性”,又往前走了一段路才徹底停下。
各級軍官騎著馬,從縱隊各處先後趕到費爾特少校所在的土丘。
全體軍官之中,隻有六名“大隊長”是陸院出身,並且都是剛回國的21期畢業生。
餘下的三十四名“百夫長”都是大議會委任的榮譽軍官——如果不是因為路上被襲殺兩個,應該是三十六人。
綠穀鎮就在眼前,不過士兵們不著急,難得能歇一會,他們紛紛抓緊時間原地休息。
反倒是軍官們急不可耐。剛召集齊全員,就有人迫不及待地問:“綠穀鎮近在咫尺,少校,為什麼現在叫停部隊?”
提問的是一個榮譽軍官,費爾特少校歎了口氣,反問:“你就沒有發現,敵人今天一整天都沒有再像之前那樣騷擾過我們嗎?”
“那是……他們撤退了?”年紀不大的榮譽軍官瞪大眼睛問。
有兩名大隊長不耐煩地抱起了胳膊。
費爾特少校倒是很寬容,他耐心地給新手軍官解釋:“這種獨立行動的輕騎兵是不會輕易撤退的,他們的職責就是遮蔽戰場。我們越往前,他們給我們阻力應該越大才對。今天太安靜了,有點奇怪。”
提問的榮譽軍官不做聲了。
“您覺得?”一名大隊長沉聲問:“他們今天沒有動靜,是在集中兵力,想要孤注一擲?”
費爾特少校點了下頭:“除此之外,沒有合理的解釋。”
空氣變得凝重起來,榮譽軍官們頓時感覺習習晚風變得陰冷起來。
費爾特少校話鋒一轉,又笑著說:“不過彆忘了,我們可是一支不可小覷的大軍。隻要我們不自亂陣腳,想吃掉我們,得先看看他們有沒有那個牙口。”
氣氛緩和了一些,有人配合地小聲笑著。
費爾特看向夕陽中的綠穀鎮,指尖輕輕敲打劍柄:“我們此前向綠穀鎮派出的聯絡信使,一個都沒有回來。我想……綠穀鎮應該已經淪陷了。敵軍如果想阻止我們控製青銀山口,那麼綠穀鎮就是他們最後也是最好的機會。”
幾名大隊長讚同地點頭。
“所以我們不急著進綠穀鎮。”費爾特少校一揮手:“再向綠穀鎮派出一隊輕騎,弄清情況再說。大隊長留下,百夫長回去準備一下。如無意外,今天晚上我們在綠穀鎮外紮營。”
“是!”
三名輕騎兵被派往綠穀鎮,他們的身影在麥田和樹枝間疾速飛馳,不一會就到了綠穀鎮的高牆下。
閘門升起,將三名騎兵放了進去。
不一會,閘門再次升起,三名騎兵又跑了出來,快馬加鞭趕回費爾特少校的臨時指揮所。
“大人。”為首的騎兵大汗淋漓又喜不自勝地彙報:“綠穀鎮裡沒有敵人!”
費爾特少校不置可否,隻是淡淡地問:“你親眼看到的?”
“我親眼看到的!”輕騎兵小隊長拍著胸脯賭咒發誓:“那個老鎮長說了,直到昨天還有一夥叛軍在綠穀,不過今天白天他們就都撤走了。肯定是聽說我們要來,嚇跑啦!”
在場的幾名大隊長麵麵相覷。
費爾特少校皺起眉頭:“撤走了?往哪撤走了?”
“往青銀山口撤走的!”輕騎兵小隊長指著遠方的青銀山,他活靈活現地複述:“那個老鎮長說,叛軍不僅把軍團存放的物資都帶走了,還把鎮上的糧草都刮了個乾淨!馬車全都裝得高高的,一個接一個地走,整整一上午才完全走完!”
“刮乾淨?來得及嗎?”一個大隊長輕蔑地笑了一下:“‘老鎮長’的鬼心思不少嘛?生怕我們也來刮他們的地盤。”
“或許叛軍真的撤退了?”另一個大隊長樂觀地問:“可能他們自認兵力不足?也可能他們打算守青銀山口?”
費爾特少校依然不置可否,繼續問輕騎兵:“叛軍有多少人?”
“大幾百吧?”輕騎兵小隊長搔了搔後腦勺,猶豫地說:“那個老鎮長說,他也不知道,叛軍沒進鎮子,也不讓他們進叛軍的營地。不過據他說,那個營地不算大。”
費爾特少校拄著下巴,陷入沉思。
“少校。”一名大隊長站了出來,主動請纓:“要不然讓我帶上一個百人隊,過去看一眼?管它是蛇坑還是獸窟,踩一腳不就知道了?”
費爾特少校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是要派人去看一看,不過不能你去——你挑個百夫長去。”
很快,一個榮譽軍官帶著一隊士兵,大搖大擺地走進了綠穀鎮。
不一會,榮譽軍官騎著馬飛奔出來,向費爾特少校報捷:“大捷!少校!鎮裡沒有敵人!我們無血收複了綠穀鎮!”
費爾特的眉頭皺得更緊,他沉思片刻,命令剛剛主動請纓的大隊長:“帶上你的人,進駐綠穀。記住,先搜檢鎮子,再控製城門。有情況,隨時向我彙報。”
“是!”陸院出身的軍官抬手敬禮,領命離去。
很快,五個百人隊從縱隊中間分離出來,浩浩蕩蕩地開向綠穀。
另一名大隊長猶豫地問:“那……我們呢?少校?”
費爾特少校抿起嘴唇,最終下定決定:“我們不進鎮,就在鎮外紮營。”
他站在土丘上眺望,盤桓再三,最終選了一個好位置,用馬鞭一指:“傳令全軍,今晚就在那裡紮營!”
與此同時,就在費爾特少校用馬鞭遙指的草甸,趴在蒿草裡的安德烈正在破口大罵:“[憤怒突破天際的海藍臟話]!還他媽的不進城?那個叫奧爾德·費爾特的家夥是王八的嗎?王八?![氣急敗壞的海藍臟話]!”
無處發泄的安德烈瞪著發紅的眼睛,左看又看,抓起一把草,使勁地咬了下去:“[含糊不清的單音節臟話]!”
安德烈身旁的溫特斯扭頭看了一眼西沉的太陽,微微眯起眼睛,看向身旁待命的部下們:“雖然敵人還沒有完全進入伏擊圈,但如果等到天完全黑下去,將不利於我們的重整。如果塞伯少校按捺不住提前行動,我們的布置更有可能前功儘棄。”
安德烈瞬間來了精神,“呸呸”吐掉嘴裡的草莖,變得神采奕奕。
“各部。”溫特斯冷靜地下令:“按計劃出擊。”
……
距離綠穀鎮不遠的道路上,正在行軍的費爾特部的輕騎兵,突然發現自己胯下的戰馬變得焦躁不安。
緊接著,士兵們驚恐地看到滾滾濃煙掠過漫山遍野的已經泛黃、隻等收獲的冬小麥,從大路兩側朝著他們襲來。
然後是衝天的火光。(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