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最新網址:/b餘下的時間內,皮埃爾見到了形形***的赫德人。
前來找「拔都」斷案的,隻占其中一部分。
除此之外,還有來***的、來鳴冤的、來訴苦的。
有孤身逃進外新墾地、但是家人還在原來的部落、哀求拔都贖出家人的逃奴;
有父親死了,請求拔都析產順便判定後媽歸誰的兄弟;
還有失去僅有的一點牲畜,無力生存下去的孤寡老人——看著老頭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訴,皮埃爾不禁生出一種奇妙的熟悉感。
小半天下來,皮埃爾光是坐在一旁聽,都聽得又累又渴、又厭又煩。
反而是溫特斯·蒙塔涅,全程神采奕奕、莊重威嚴。
文朵兒部的「拔都」認真聆聽了每一個走入宮帳的部眾的訴求,不論請見者財富多寡、身份高低。
而後,「拔都」做出令帳下聽眾信服的裁決,或是慷慨地給予幫助。
皮埃爾旁聽越久,就對他從離開狼鎮那一天開始就一直追隨的兄長越敬佩。受此激勵,皮埃爾也抖擻精神,不顯露出任何疲態。
同樣倍感鼓舞的,還有宮帳中的「文朵兒人」。
這是文朵兒人第一次窺察他們的「新主人」施行統治的模樣。
今日之前,絕大部分的文朵兒人,隻知曉「帕拉圖冠軍」使用終極暴力的高超本領。
除此之外,他們對「拔都」一無所知。
他們之所以歸附文朵兒部,歸根結底是因為「拔都」擊敗了這片土地的前任霸主——特爾敦部的烤火者。
就和他們的祖先投靠大河之南的每一代最強者的理由一樣。
然而馬背上的天才,也可以是宮帳裡的暴君。
投靠最強者隻能保證赫德人活下去,不能保證赫德人活得舒服,甚至有時連活下去也隻是暫時的。
今天,在這偌大的宮帳裡,文朵兒人見識到了他們的「新主人」公正和智慧的一麵。
謝天謝地,不比打仗的本事差——至少比烤火者強。
總之,文朵兒人很滿足。
另一方麵,溫特斯也在等待合適的時機,將皮埃爾正式推到外新墾地的新居民們麵前。
所謂的「文朵兒部」,在溫特斯看來,根本就不夠被稱為一個「部落」。
部落是靠血緣和姻親關係維係的利益共同體。而文朵兒部是什麼?文朵兒部是一群向外部力量尋求庇護的逃亡者,簡直比「塞納斯聯盟」還要「塞納斯聯盟」。
不過這樣也好,這種鬆散的狀態最適合外部力量對其施加影響。
若是讓文朵兒部在外新墾地放上二十年羊,形成一個針插不進、水潑不進的新共同體,反倒壞了事。
此次「大宴」的最後一個覲見者,是一個約莫五十歲的高瘦赫德人。
在維內塔,五十歲還屬壯年。但是在大荒原,能活到五十歲的赫德人必定是公認的年長者。
溫特斯看到高瘦老者先是艱難向自己行了一禮,又向帳下的部眾們行了一禮,帳下的一些部眾似乎也很尊重高瘦老者,紛紛彎腰還禮。
行過禮後,高瘦老者才開始陳情。
而對方甫一開口,溫特斯立即就聽出了異樣。
因為他能「聽懂」了,而且聽得非常「清楚」。
事實上,赫德諸部的口音差異,一點都不比聯盟各個加盟國的方言區彆小。
燼流江南岸的赫德人和北岸的赫德人說話不一樣,林中百姓和有氈帳的百姓說話也不一樣,住得離帕拉圖邊境近的部落和住在荒原深處的部落說話還不一樣。
赤河部的牧馬人和野赫德的使鹿人
說話,就如同是操著海藍雅音的維內塔人與住在大山深處的蒙塔山民說話,都是雞同鴨講、難以交流。
而溫特斯的赫德語啟蒙,是在赤河部被動完成的。在赤河部的生活經曆,讓他逐漸能聽懂一點赫德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