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曼雖然越說越不情願,但看在一隻眼睛的份上,還是繼續解釋:「但他的信仰中,混入了許多赫德異教的雜質。他們信奉全知全能的至高天以及至高天之子,他們的‘彌撒"由他們的‘薩滿"主持,他們用馬奶代替葡萄酒,用奶渣代替無發酵餅……」
卡曼咬著嘴唇,低聲道:「而這些都隻是表象——我不清楚他所信奉的‘東西"裡麵,有多少我們的‘東西",又有多少異教的‘東西&quo
t;。想要搞清楚,必須得和他們的‘薩滿"談一談。」
「什麼?」溫特斯挑眉:「那老頭不是‘神職人員"?」
「不是。」卡曼搖了搖頭:「他隻是‘平信徒"。」
「像,又不完全像。」溫特斯琢磨片刻,忽地大笑起來,他站起身,快活地攬住卡曼的肩膀,笑眯眯地問:「這難道不是你們最痛恨的東西嘛?」
卡曼的臉上一陣青、一陣白,他推開狼爪子,惱怒地叱問:「你又懂什麼了?這……不一樣的,懂嗎?不同的情況,不同的判決;不同的對象,不同的對待方式;不同時期,認定也不一樣……」
卡曼一句都不提那個詞——「異端」,但是又句句都不離那個詞,令溫特斯聽得直想笑。
「好好好,我不懂。」溫特斯雙手舉起做投降狀,嘴上卻不饒人:「那你又是怎麼確定,這個事情不是革新修會的手筆?你們革新修會不是最喜歡扮成‘野蠻人"、潛入‘蠻族國度"、研究‘蠻族"的神術嗎?順便發展點信徒,也沒什麼問題吧?」
「我說了,你根本就不懂!」卡曼憤憤不平地反駁:「革新修會的使命從來不包括傳教!」
話一出口,卡曼立刻發覺有些不妥,趕忙找補道:「當然,在大地上傳播福音是每一個信徒的使命,隻是革新修會有更好的方式為主服務。」
溫特斯聞言,打趣道:「這麼說來,絕罰革新修會的那位‘教宗",想必是個念舊的人,更喜歡傳統一點的服務方式。對於革新修會的服務,好像不是很認可?」
卡曼一點也不覺得有趣,他自顧自往下說道:「更重要的是,我確定,那個老人所信奉的教義,對於革新修會的修士們而言——同樣是異端。」
「什麼?還有異端?」溫特斯來了興趣,坐回行軍床上,調整到一個舒服的姿勢,然後拍了拍床鋪:「坐著慢慢說。」
卡曼沒有理睬溫特斯,單刀直入地問:「你還記得狼鎮教堂的壁畫嗎?」
溫特斯啞然:「怎麼會不記得?」
過往的記憶一下子被勾起,如潮水般湧入腦海,好像就是昨天,又好像已是另一個世界。
「瑞德修士說是異端作品的那幅壁畫嗎?」溫特斯輕輕歎了口氣:「已經毀於動亂了。」
「對,就是那副壁畫。」卡曼的聲音又冷又沉:「你知道那副壁畫是什麼年代的嗎?」
「不知道。」溫特斯搖了搖頭。
「我也不知道。」卡曼重重地說:「沒人知道!」
溫特斯攤了一下手,示意自己在聽。
卡曼語速飛快地解釋:「狼鎮的教堂是在舊有的禮拜堂基礎上擴建而來,繪著那副壁畫的牆就是舊禮拜堂的牆。而舊禮拜堂又是什麼時候建造的呢?沒人知道。
「熱沃丹主教認為舊禮拜堂是移民們建造的,但我問過米切爾先生,他們移民到狼鎮時,舊禮拜堂就已經矗立在那裡了。甚至,就是因為那座舊禮拜堂的存在,狼鎮才會在它現在的位置。」
溫特斯以最快的速度消化掉卡曼所說的內容,聯想掃羅修士為他講述過的曆史,反問:「你難道是想說,那個老頭的‘教團",源自‘第一次大決裂"。」
「不,比那還早。」卡曼一臉的高深莫測:「哪怕對於第一次大決裂的異端而言,那位老者的信仰都是異端。如果我沒猜錯,他的教團和那副壁畫一樣,都可以追溯到戴立克二世頒布米亞敕令後被鎮壓的阿裡烏斯派……」
卡曼停頓了一下:「也就是千年以前的事情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