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周沒有問徐婉貞她給出了“哪些”,對於對方還要他額外支付一千顆中品靈石這要求,雖然有些意外,他也不覺得人家過分。
若非徐婉貞熟門熟路,且能叩開對方心防,他便是拿著一千顆中品靈石也隻能乾瞪眼。
“可以,行!”
孟周沒有猶豫,先點頭將這要求答應,然後才琢磨起錢財之事。
一千顆中品靈石,其實也就十顆上品靈石,相比於《春水經》來說,真心良心價,可他手上現在隻有七百多顆中品靈石。
想了想,孟周手中多出一張薄如蟬翼的麵具。
這是從杜和臉上剝下的,也是杜和身上價值最高的一樣物品,是一件二階中品特殊法器。
因其特性,若是遇到合適的買主,可以賣出遠超正常二階中品法器的價格。
當時處理杜和其他物品時,他特意將此物留下,說不定什麼時候就用上了,這也是他所得的第一件二階法器。
可現在,他心裡隻有春水經,隻想快點入袋為安。
他將這麵具遞到徐婉貞麵前,道:“我手上靈石不夠,您看這能抵多少靈石”
徐婉貞看見這麵具,眼前一亮,伸手就將其抄入手中,翻來覆去仔細檢視了一圈,愛不釋手。
她對此物明顯非常中意,可很快,她就輕咳一聲,道:“二階中品法器,最多能抵中品靈石300顆。”
孟周道:“這可比尋常法器罕見,也難煉製多了,低於500您去買一張試試!”
徐婉貞卻堅持,你現在這是拿法器抵靈石,你就得按按照通行的價格來定。
難道你還想按照最高拍賣價來定
想得美!
孟周不得不承認她說得有理,虧點就虧點,反正是白撿來的,於是他改口抵400就成。
徐婉貞忽又幽幽道:
“孟道友,不瞞伱說,這麵具是我看上了,今天為了你的事,我付出了多少你心知肚明。
我掙點靈石有多不容易,我給你忙前忙後,最後還要我給你四百靈石……你難道真就是鐵石心腸不成”
孟周聽得頭皮發麻,連連擺手:
“350,可以了吧!”
徐婉貞手一翻,便將麵具收入囊中,一攤手道:“那你把剩餘的靈石補我吧。”
孟周取出近六萬顆下品靈石,又湊了幾十顆中品靈石。
湊足六百五十顆中品靈石的價,在身前台階上堆了好大一堆。
徐婉貞眸光閃動,道:“孟道友身家真是不菲呀!”
孟周苦笑:“經這一遭,變窮光蛋了。”
徐婉貞伸手一攝,將所有靈石全部收入儲物袋中,轉身再次進入洞府。
過了一陣,再次一人從洞府中出來。
孟周的眼神全落在她手中玉簡之上,徐婉貞也沒有作妖,伸手便將玉簡遞給了他。
還一邊叮囑道:“這枚傳承玉簡被做了些特殊處置,隻能使用一次,用過就碎,使用前務必做好準備,可不要隨意查看。”
“嗯,我曉得!”
孟周伸手接過玉簡,可就在他欲要抽手之時,幾根纖蔥般的手指在他手心輕輕撓了撓。
孟周卻像是被毒蛇蟄了一下,趕緊收回了手。
鄭重抱拳拱手道:
“今日之事,多謝仙子!
接下來幾日,直到初九之前,我都會閉關修行。
仙子若還有其他什麼安排,請恕在下無暇分身,不能陪同了!”
說罷,轉身就走。
沒走兩步,便有一道酥柔到骨子裡的聲音鑽入耳中。
“孟道友何必這麼匆匆,妾身小院就在這附近,去我家裡坐坐可好”
就像油門忽然被踩到底,孟周的速度陡然再增,嗖的一下就從徐婉貞視野中消失不見。
……
“又想睡我!”
一路回到張家小院,剛回屋中,孟周便啟動了二階陣法,隔絕內外。
此刻,孟周這才喚出以手環模樣貼在手腕處的白丫,“丫丫。”
“啊,大叔”白丫似乎才從迷迷糊糊的睡眠中清醒。
“剛才你是怎麼回事”孟周問。
“什麼怎麼回事”白丫不解反問。
“剛才你忽然撓我手腕一下,這是怎麼回事”
就在“清婉仙子”用手指在他掌心做戲,撩撥他的時候。
孟周發現,貼在手腕處的白丫居然也在撩他的手腕。
孟周差點以為這丫頭是在和徐婉貞打配合呢。
“剛才剛才我睡著了呀,我不造呀!”白丫似乎還沒全醒,有些迷迷瞪瞪的。
“……”
孟周心想,難道隻是一次意外
就在他心中這般想著,白丫卻又忽然道:
“啊,我想起來了,剛才我做了個夢呢。
這還真是奇怪,自從變成一根繩子,這還是我第一次做夢。”
孟周一怔,忙問:“你夢到了什麼”
“我夢見自己又吃到了無主的神意神性,看上去比上次吃到的那個還要更好吃,又大又多!
哎,好可惜呀,我好像就剛聞到點味道,都還沒來得及吃一口,那夢就消失了。”白丫遺憾的感慨著。
孟周心中念頭飛轉,心中已經有了一些揣測。
他想,白丫“做夢”的時候,應該就是徐婉貞伸手接觸到自己掌心的時候。
按照白丫曾經的自述,本來,一階水準的她是不會覺醒意識的。
之所以無意間打破了這個常理,是因為她吸收了“胡貴”儲物袋中詭異神像之上的無主神意神性。
這次,徐婉貞手指與他接觸,她又有了這樣的感應。
孟周心想,難道是徐婉貞近期接觸過那樣的詭異神像,被在這方麵嗅覺無比敏銳的繩靈給捕捉到了
剛想到這個可能時,還有些驚悚。
但再仔細一想,似乎,好像……也並不那麼難猜。
媚香樓“芸媽媽”可是被徐婉貞舉報而死。
而徐婉貞在向景浩舉報透露此事時,已經暗示過可以“操作一番”。
若是處置得當,很可能白撿媚香樓這樣一處產業,當時景浩明顯意動。
而借著景浩明麵上的“操作”,她也有了暗中操作的空間。
如此一來,“芸媽媽”這個死人幾十年來積攢起來的身家,到底有多少被景浩操作走了,又有多少被她操作進了自己的腰包,那就隻有徐婉貞自己知道。
當然,這也隻是孟周心中的一個猜測,或許還有其他的可能性。
但可以確定的是,徐婉貞身上大概率牽連著另一尊詭異神像的線索。
想到這裡,孟周卻搖了搖頭,將這想法暫時封存於心底,沒打算去做點什麼。
就在他準備進入靜室,研究玉簡功法之時,被他喚醒的白丫帶著不小的怨氣道:
“大叔,你什麼時候給我升級啊!”
“快了快了!”孟周道。
“快了快了……明明是我比你先。
隻要你稍微上點心,我早就晉入二階了。
可現在你都晉升了,還把我晾在這裡,不管不問!
你壓根就沒把我放在心上,你一點都不重視我!
你是不是覺得我沒用了
……”
如此強烈的既視感,那慢慢的怨氣,像極了那生起氣來比年豬還要難按的恐怖生物,孟周已經感覺有些頭暈目眩了。
“停,停,停!”
他趕緊出聲打斷白丫的繼續施法,道:
“我說快了就是快了,五天,嗯,十天,最多十天!”
“一會兒五天,一會兒十天,你到底誠心不誠心”白丫又不滿道。
“我收集材料總是需要時間的吧
你放心,十天之內,包你如願!
……還有呀,丫丫,有話咱們好好說話。
你以後再用這種腔調與我說話,小心我把你浸到陰溝裡去!”
“……大叔,我去睡了呀,您準備好了再喚我,我也沒那麼著急的。”
說著,就沒聲了。
孟周心中長長鬆了一口氣,往靜室走去。
……
靜室之內,孟周閉目盤膝,調理身心,待身心狀態全都至臻完滿之時,他這才緩緩睜眼。
他手中已經多出一枚玉簡,雖然,現在的他可以直接以神識查閱其中內容。
但想到徐婉貞的叮囑,他覺得還是謹慎些為好。
於是,他還是將這枚玉簡貼在了額頭上,這才將神識探入其中。
很快,源源不斷的信息便從玉簡流出,進入識海之內。
而當最後一點信息從玉簡上消失的時候,玉簡也在無聲息間碎裂開來。
孟周則已經再次閉目盤坐起來。
直到一夜過去,初七上午,孟周這才再次睜眼醒來。
眼中有明悟,有喜悅。
“不愧是三階法的總綱!”
春水經,最具價值,對孟周最有指導意義的,便是其三階總綱。
春,有開始意,有新生意,萬物萌動,生機勃發,欣欣向榮。
水,有潤澤意,有滋養意,生育萬物,仁愛眾生,淵深無量。
春水,不僅有“水”、有“生機”、還有“開始”、“新生”,乃四季輪替、光陰流轉中的一環。
雖然,就春水經的總綱而言,其核心在“水”與“生機”。
但卻提前預留下了更多的可能性,為更遠的道路埋下了“鉤子”。
這對現在孟周而言,已經綽綽有餘。
孟周相信,從此以後,“生極”便有了真正的主心骨,有了強勁的引擎核心!
至於具體的二階修行法,正如徐婉貞介紹的那樣,隻能算是普通的水屬性修行法。
總綱中的生機沒有繼承多少,反而拐到了另一條道上。
借海納百川的意象,在同層次的築基修士之中,法力會更充沛,續航時間更久,也更加厚重澎湃,可做傾力一擊,如山洪爆發。
其實,在二階修行法中,這表現已經非常不錯了。
隻不過,和三階總綱一比,這就顯得過於脫節和割裂。
但孟周卻欣喜的發現,對他來說,這種脫節其實並不存在,甚至意外的契合。
因為,“海納百川、包容萬物”本就是他所搭建起來的修行大框架的根本特性之一。
至於其在實際的表現中,對生機的闡發幾近於無這個缺點,孟周也早想到了解決辦法。
自己可還有一門早已修至圓滿的水養潤身訣在那裡閒置著呢。
在聽完徐婉貞的大略介紹後,他就已經想到了辦法。
即先掌握二階修行法,在實際的修煉過程中,隨著理解的深入,掌握的愈發純熟,理解並剝離出二階修行法與一階修行法的根本不同。
然後,對水養潤身訣進行升級改造,或者是將其與二階修行法融合成一門更契合於自己的新功法。
這過程與他將蒼熊橫練法蛻變為白熊寒極身並無不同。
對其他修行者來說,要做到這一點或許很難。
但對孟周來說,已經有過一次成功經驗的他,反倒為這額外的挑戰而躍躍欲試。
而現在,將《春水經》的內容完全消化後,他反倒覺得其中難度,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小很多。
他原以為是蒼熊橫練法蛻變為白熊寒極身的過程。
可真實的情況很可能類似於飛鴻術化入飛遁術那般。
不過,在此之前,他得先正式入門。
這雖不怎麼容易,卻也算不上多難。
還從沒聽說有修士築基成功後,因學不會二階修行法而修為止步的。
……
初八,下午。
經過一天多的摸索嘗試,孟周成功將春水經入門,功法一項也因此新增了一段信息。
“功法:二階春水經(偽劣)入門:0/500”
孟周見此,心中振奮。
出門在院中隨意逛了逛,舒緩了一下心緒,便再次回到靜室之中。
……
而就在孟周靜室閉關,開始築基後第一次正式修行之際,在媚香樓內舉辦一場交流會也已拉開了帷幕。
而也就在此時,青玄真傳郝禎再次出現在和信樓中。
和信樓主親自將他引入書房之中。
“禎哥兒,怎麼這時候過來了”
郝禎笑道:“師叔,明天的交流會需要增加一個環節。”
“什麼環節”和信樓主問。
“在交流會正式開始之前,宣布貞娘直接獲得一個進入藏經樓的機會,不需要再參加後續交流討論!”
“貞娘……你是說她呀!”和信樓主剛開始怔了一下,似乎在想貞娘是誰,而後才與“清婉仙子”聯係起來。
說來,這人也算是青林坊的一位傳奇人物了。
本隻是媚香樓中眾多以色侍人的女修之一,無論大家嘴上怎麼說,其實心底裡都是有些鄙夷的,多少都認為有些上不得台麵。
但這位不知真名為何的“貞娘”卻偏就披著這樣的身份借著當下這股青玄宗掀起的東風,硬是完成了從練氣到築基的蛻變。
本來,這消息還隻是在小範圍傳播,即便是曾經與之有過露水情緣的,也不會主動向外擴散。
畢竟今時不同往日,便是青玄宗,都不可能無緣無故去折辱一位築基修士。
可隨著董家紈絝的一通攪合,這事便已迅速變成了青林坊這兩天的一大熱點。
便是對這類桃色消息素來無感的和信樓主都知道了不少,更是知道,董家紈絝那完全羞辱人的要求,居然被那位“仙子”給接住了。
對這位貞娘的選擇,她並不完全苟同。
但身為女子,對她這有些“離經叛道”的操作卻又有些莫名欽佩。
但,此刻聽說要給她一個保送進入藏經樓的資格,她又覺得這有些過了。
她都可以想到,她明天一旦在交流會正式開始之前宣布此事,會造成多大的轟動。
這讓其他人心裡怎麼想
說不定很快就有諸如“這位仙子能得到如此優待,莫不是真的手段超凡,把青玄宗的哥兒們給哄爽了”的謠言傳出。
這樣的保送資格,給其他任何一人,都不會引發如此激烈的討論和質疑。
而隻要落在這貞娘身上,想讓人不胡說八道都難。
雖然,這樣的流言傷不了青玄宗一根毫毛,可何必呢!
“禎哥兒,沒必要做到這種程度吧”和信樓主道。
郝禎笑著微微搖頭,道:“師叔還不知道吧,就在剛才,那董少爺將族中三階修行法當賭注給輸了出去。”
“啊”和信樓主聞言一驚,忙問:“到底怎麼回事”
“我知道的情況大概是這樣。
那位貞娘為了在明日的交流會之前解決築基修行法的問題,好無後顧之憂的全力謀取一本煉魂秘法。
於是她就弄了個大計劃,大概情況你也知道。
連續多日,她都在為此事努力奔走。”
說到這裡,郝禎嘴角彎起,有種剛看完一出精彩好戲的愉悅。
“師叔您可知道,那位董少爺對女性有個特彆的癖好”
和信樓主回憶了一下,像是想起什麼令人嫌惡的東西。
那位董家紈絝嗜好女色,憑著築基修為,可以肆意玩樂,但他卻不喜歡去勾欄之地,偏愛那些有著正經身份的良家女修。
若那女修已有道侶,又還有些姿色,更是他的心頭好。
那位董家紈絝所做的很多荒唐事,都與他這惡心嗜好有關。
同樣身為女修,和信樓主便是想想都覺惡臭無比。
她伸手在身前揮了揮,像是在驅趕什麼惡心氣味,道:“你接著說。”
郝禎玩味道:
“最有趣的地方來了,前幾日那董少爺和一群狐朋狗友正在一處酒樓裡玩樂。
瞥見了腳步匆匆,從樓下路過的貞娘。
若隻如此,其實也沒多大點事,雖然貞娘姿容不俗,但那董少爺又不是沒見過的主,自不會因此就被迷亂了心智。
可巧的是,同桌一人恰到好處的冷笑了一聲。
諷刺說,‘這是一朝築基,就想上岸從良,從此做個正經良家了呀!’”
“本來沒太當回事的董少爺一下子被勾起了心中興趣,仔細了解了一下貞娘過往,又了解了下她築基之後的舉止,就越發心癢難耐了。
當天下午就攔住了正在到處奔走遊說的貞娘,據說他一開始的態度還蠻好,可不知怎麼,說著說著,就慢慢變了味兒。
最後演變成你知道的那場近乎羞辱性的賭約,隻要貞娘把聚會地點定在媚香樓,他就親自赴會。”
說到這裡,他抬了抬下巴,遙遙點了點媚香樓方向。
“就在不久前,那董少爺又作妖,要貞娘在聚會開場前給大夥跳一支舞助興。
貞娘不肯,還說了幾句軟中帶硬的話。
大約是要董少爺不要隨意尋人消遣玩樂,她還有正事要做雲雲。
這本也沒什麼,但周圍人又是起哄、又是噓聲,慢慢的就把他架起來了。
也不知道他那根神經搭錯了線,當即取出一枚記錄董家三階修行法傳承的玉簡,說‘隻要你敢跳,我就敢給!’”
說到這裡,郝禎就隻顧著笑。
和信樓主輕聲道:“貞娘跳了”
郝禎點頭:“不僅跳了,而且據說跳得非常好,非常敬業,讓人挑不出一點可指責的地方。”
這不是廢話嗎,一門三階修行法傳承,跳支舞怎麼啦,跳十支都有人搶著乾。
可惜,世上哪有這樣的好事,可現在稀罕了,活著讓人遇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