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阿姨,謝謝您邀請我參加這次的拍品展覽會。”
片刻之後,白聞玉將年輕的少女帶到了展覽館的飲品休憩區,白婷婷則識趣地留在了珠寶區繼續參觀展覽,麵對身後小姑娘的感謝,成熟女人沒有第一時間回應,而望著長桌之上擺放整齊的甜點與飲品,她兀自拿冰桶之中的一瓶香檳,確認了一下底部的信息標簽,遞給一旁負責接待的人員,這才回首笑道:
“不用那麼見外小曹,你要酒、紅茶還是礦泉水?”
曹艾青恭敬道:“跟您一樣,香檳吧。”
剛才拿過酒瓶的接待員將香檳開啟,倒入兩支杯口細長的長笛杯中,放入銀盤後端到兩個女人麵前。
她們各自拿起一杯,酒杯自然而然在半空之中微微一碰,發出一道清脆聲響。
“我以為你會帶著天然一起來,本來我還想著給他一個驚喜。”
白聞玉輕抿一口香檳,隨後便將酒杯放在一旁的長桌上,開口說道。
“白阿姨,我已經跟天然分手了。”
曹艾青沒有故作忸怩,大方回應。
白聞玉有些意外,但並不是因為分手這件事。
“嗯,我知道,隻是我本想著,你們小孩子嘛,打打鬨鬨都很正常,你知道那張邀請函是我給你的,對吧?”
曹艾青點點頭。
“天然跟我說過您的職業,所以我在收到秋拍請函的那一瞬間,幾乎就確認是您的邀請。”
這裡曹艾青撒了個謊,其實賀天然在戀愛期間很少跟她談論家裡的事,而她知道白聞玉這個人,也是在未來南脂島開發項目上認識的。
成熟女子故意問道:“所以你沒考慮把這件事告訴天然?”
已經跟白聞玉合作許久,深諳其脾性的曹艾青搖搖頭,直言道:
“白阿姨,您既然知道我跟天然的情況,那麼我鬥膽猜測一下您是想借此試探我跟天然在感情上是否還存在著轉機,但這恐怕要讓您失望了,不好意思。”
少女的直言不諱與平靜讓白聞玉微微側頭,臉上保持著微笑。
試探,當白聞玉從王媽那裡知道賀天然與曹艾青分手的時候,她的第一反應無非就是上麵那樣,小孩子嘛,今天吵了架,過兩天就會和好,很正常。
一張邀請函,相當是給二人一個重新和好的台階,不管兩人是否能夠重修於好,曹艾青來與不來,都代表著女孩對待感情的一種態度。
其實這麼一想,叫不叫賀天然一起來也不是最重要的了,主要還是白聞玉想親自見見這個讓靦腆的兒子喜歡上的姑娘,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
她再次拿起桌上的酒杯,說道:
“小曹,你不用跟我道歉,是我這個做媽媽的考慮不周,有些想當然了。那張邀請函上隻有你的名字,你想帶朋友也好,想帶天然也好,這都是你的自由,enjo!”
“再次謝謝您的邀請,白阿姨。”
兩個女人再次舉杯,各自淺飲一口。
“彆叫我阿姨了,叫我白姐吧,被你們這些年輕人一口一個阿姨地叫著,感覺自己確實是老了許多。”
“好的,白姐。”曹艾青笑著應承下來。
這也是她未來時對白聞玉的稱呼,如今再次見到故人,自然是十分親切。
實際上,白聞玉的一些行事作風對彼時曹艾青的影響是很大,姑娘雖生在幸福之家,但父母都是柔軟的性子,所以從前在曹艾青這個乖乖女身上,也很難看到強勢的一麵。
這說不上好與不好,隻是她初入職場弱肉強食,從事的又是建築設計這類高精尖,競爭壓力巨大的行業,所以一開始難免會顯得局促稚嫩,吃些暗虧。
白聞玉沒有教過曹艾青怎麼做事,畢竟她們從事的是兩個行業,但自打這兩個女人認識之後,姑娘就被對方那種獨立果斷的韌勁所吸引,一番合作之下,忍不住就想去效仿學習其身上的優點。
這更像是一種天性,女孩進入到社會競爭之後,會逐漸為自己高築起一層保護色,有人靠外表,有人靠性格,有人靠才華,有人靠資曆,有人靠異性,女孩轉變成女人的過程中,總會找到那麼一兩樣來保護自己,雖然難易不等,但無外如是。
“艾青,我聽說你現在是在港大建築係念書,美術功底應該不錯吧?”
“唔……白姐你為難我了,在您麵前我真的沒法說自己功底好,我隻是有些基礎而已,小學初中的時候上過好幾年的美術興趣班,現在大一,在學校像是素描、速寫、水彩這些都是建築設計的必修課。”
幾句閒聊下來,兩人對彼此的稱呼都變了,白聞玉年輕的時候學的是油畫,為了讓少女放鬆下來,才刻意說出一些共同話題,沒想到對方言辭中,竟然隱約透露出知道這件事。
“術業有專攻,建築是交叉專業,艾青你太妄自菲薄了,要不我們去書畫區看看?那裡有一幅張大千的潑彩圖,是這次秋拍的重點拍品,平常難得一見哦。”
麵對如雷貫耳的名字與名家的巨著,曹艾青眼睛一亮,答道:“好啊!”
……
……
賀天然一天的課,所以溫涼從下午就開始收拾起了東西,其實今天她一直有種不好的預感,但是具體為何,她也說不清楚,隻能把原因歸結於太久沒有拍戲,導致情緒有些緊張。
嗡嗡~
寢室裡,溫涼用電腦查看著陳導發來的電子腳本與日程排期,手邊的手機忽然一震,是賀天然發來的消息。
「什麼時候走?」
「過一會吧。」
「不是晚上七點的飛機嗎?現在才四點啊,你等我下課,我陪你去機場啊。」
望著瞬間便得到回應的消息,溫涼會心一笑,想了想回複道:
「是七點沒錯啊,不過導演想著讓我們臨行前一起吃個飯,跟大家一起聊一聊,畢竟兩個半小時的飛行到京城都九點了,然後還要開車去劇組所在的酒店,到地方睡下估計都得將近十一點了,我明天又要馬不停蹄的開拍,所以現在隻能在這邊先把飯給吃了唄~」
手機屏幕上,那行“正在輸入中……”的提示時隱時現,溫涼都能想到手機另一端,男孩看到回複後反反複複地糾結。
過了幾分鐘,賀天然終於是回複道:
「能不去嗎?或者說吃飯能不能帶我一個?我下課了就來,你們應該還沒吃完」
「你誰啊,就敢來蹭飯」
「我是家屬啊!」
溫涼一個人在寢室裡笑的前仰後合,她蹲坐在椅子上,裸露在外的白嫩腳丫歡快地往上翹了翹,繼續刁難道:
「這可不行啊,導演吃飯的時候說的都是拍攝的內容,冬奧這種大項目都是要保密的,中午的時候,我還去簽了保密和肖像權的協議呢。」
「那意思是……從今天開始到未來三天,我是見不到你了嗎?」
「見不到咯~」
「真的嗎?」
「真的!」
「好耶~!」
「賀天然,你找死嗎????」
電話的另一端,賀天然看著連續出現的問號與不斷湧動的後續信息,他迅速將手機放進兜裡,幸好是聊天之前他特意開了靜音,溫涼那邊估計也知道他在上課,所以沒有氣急敗壞地打電話過來興師問罪。
賀天然嘴角含笑,皮上這麼一下就很開心。
重新將注意力集中在課堂之上,時間一晃,便到了下課的時間。
五點一刻,賀天然跟著幾個導演係的同學說說笑笑走出了表導樓,抬眼便瞧見了旁邊一臉百無聊賴,獨自坐在行李箱上,雙腳踩地,緩緩推動滾輪打著圈的溫涼。
幾個朋友露出曖昧一笑,識趣離開,賀天然輕咳一聲笑著走近,迎來了女友惡狠狠的目光。
“你這麼坐也不怕把行李箱給坐爛了啊?”
“我覺得它在被我坐爛之前,你會先被我錘爛!”
賀天然伸出手,摸了摸一臉凶相對自己呲著牙的溫涼,說道:“先饒我一命吧,現在都五點一刻咯,我們這到機場都得半小時呢。”
溫涼打開他放在自己頭頂上的手,站了起來很是不忿道:“你也知道呀賀天然!快說,我們吃什麼!”
“還吃呢?走啦走啦,我們去外麵買點東西,我陪你去機場,咱倆在車上吃。”
賀天然牽著溫涼,溫涼拖著行李,女孩就這麼故意跺著腳任由男友拉著,嘴裡發出任性的拖長音:
“嗚唔嗯——賀天然你說句舍不得我走你會死是嗎?!”
男孩忍住笑意,強裝不舍道:“哎喲,我舍不得,我太舍不得了,我愛死你了,我一天不見到我的溫涼,我渾身上下就像在爬一樣……”
“一點誠意都沒有!你就會氣我!”
“哎呀好好走,要不然真的來不及了哈。”
賀天然又是賠笑又是服軟,終於是哄著女友朝校外走去。
十分鐘後,坐在出租車裡的溫涼拿著一套煎餅果子,一小口一小口地啃著,一臉的生無可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