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理的這幾天,溫涼過得很充實。
演出結束後,一行人將幾個著名的景點粗略的遊覽了個遍,古城看多了其實千篇一律,但卻是最能讓人放空心情的所在,而蒼山洱海的景色,也確實是美得讓人流連忘返。
又過了一日,樂隊啟程前往麗江。
大理到麗江路程不遠,一百七十公裡,開車兩小時就到。
聽著耳邊的風聲,看著一路上豎起大拇指搭車的同齡人,開車的溫涼下意識就想起了那個全程不知道其真實姓名的男人。
他們遇見了兩次。
要是還能遇見第三次,溫涼決定問問對方的名字。
在這樣的一段旅程中,能在茫茫人海裡相遇三次的人,如果不是刻意,那真的是莫大的緣分……
不過,緣分這種事很難說的,它總是在人不經意間悄然而至,像一陣微風吹過你的後頸發梢,當你轉頭想要正視,卻發現它已經杳無蹤影。
紅色的suv飛馳在公路上,溫涼的視線從後視鏡裡收回,那裡有她剛剛一掠而過的兩個旅行者。
隨著他們在鏡中的身影漸行漸遠,她再次把視線集中在前方,心裡想著,在下一個路口,沒準能再碰上那個她願意搭上車的家夥。
他還在大理?
抑或是已經到達了麗江?
這種念頭在腦海中閃過的時候,溫涼自己都笑了一下。
可能,自己是比較鐘意於他在路上的隨性狀態吧。
如果可以的話,自己這次倒也願意聽一聽他那段逐漸被人遺忘的愛情故事了。
沒過多久,溫涼確實在路邊看見了這麼一個人,脖子上掛著相同的牌子,隻是不再是那個自稱“小甲”的人……
男子的模樣二十歲出頭,微胖,寬厚的臉龐上好似寫滿了“真誠”二字,遇見有人停車,那人也是立馬跑了上來。
溫涼按下車窗,目光從這個小胖子憨厚的臉上往下移,最終停留在那塊“求搭車”的牌子上。
“你好……我去麗江,能捎我一段嗎?”
小胖子可能沒想到開車的車主是這麼一個年輕貌美的姑娘,說起話來不知是激動,還是他本就靦腆,語氣有些發顫。
溫涼抬了抬下巴,問:
“牌子哪來的?”
小胖子趕緊道:“就我前頭一哥們留給我的,他已經先我一步,搭到車走了。”
好嘛,沒想到這塊搭車的牌子幾經轉手還有了傳承。
溫涼握住方向盤的手指輕輕點了點,她思考了兩秒。
“上車,坐後麵。”
“好嘞!”
小胖子上了車,張開口想要問什麼,但又顯得有些拘謹。
車輛啟動,溫涼抬眼從後視鏡中看了一眼小胖,主動開口問道:
“那人是不是一頭長發,眼角有顆痣?”
小胖子猛地點頭:“對啊對啊,他把這塊牌子給我的時候,還開玩笑說有了這塊牌子,後麵沒準就會有個美女願意載我,沒想到是真的,你們認識嗎?”
溫涼失笑一聲,“不算熟,不過確實是我搭他到的大理,你呢,怎麼認識他的?”
小胖子打開了話匣,“昨天在洱海那邊認識的,他租了個小電驢在環線上騎著呢,路上碰到了徒步的我,路上搭了我一程,沒想到被我坐得半路就沒電了,我們推了好長一段路才勉強搭到一輛運沙子的工程車,千辛萬苦才回到大理,這一路弄得真是狼狽,哈哈哈哈……”
小胖子邊說邊笑,似乎對這段旅程記憶尤深。
從旁人嘴裡聽見自己認識的人所遭遇的經曆,真是頗有一番趣味,溫涼即便沒有親身經曆,但從小胖子的字句描述裡,她的腦中已是勾勒出了在浪漫的洱海公路邊,兩個大男人苦哈哈推著一輛電瓶車的滑稽場麵。
想到此處,溫涼不由是嘴角含笑,問道:“他叫什麼名字?”
小胖子搖搖頭,“全名不知道,隻不過他讓我叫他小甲,我就讓他管我叫小胖,估計他名字裡帶個‘甲’字吧,美女,你也不知道啊?”
“不知道,我也隻知道他叫小甲,他說自己是‘路人甲’。”
小胖子“噗”地一笑,“哈哈,他們文藝青年都這樣。”
溫涼讚同地點點頭。
“確實。”
一個半小時後,一行人抵達麗江,一路上溫涼跟這個小胖子聊得還挺愉快,對方自覺下了車,晚上樂隊演出的時候,他還特意過來捧了場,想來是在門口買的黃牛票,溫涼還多有留意朝他身邊看了看,那個叫小甲的男人,依舊沒有到場。
可惜了,如果他來的話,溫涼還打算在台上謝謝他送給自己的吉他。
不過這都過去了好幾天,想來應該是沒有這個機會了。
次日一早,眾人按照計劃,前往玉龍雪山。
對待這次行程,溫涼莫名重視,南方孩子對於雪這種東西,多少是有點執念在裡麵的。
十月裡的雲南天氣很好,天天豔陽高照,換成平時那是求之不得的好天氣,不過聽當地人說,想看雪山還是十一月到二月之間最好,那段時間是新雪換陳雪,而現在這個時間點嘛,雖然是旅遊旺季,但對雪山來說,新雪未下,陳雪消融,高低是有點尷尬的。
當溫涼聽見這段說辭,心裡登時是涼了半截。
玉龍雪山的雪終年不化是沒錯,但是“有一點雪”跟“連成一片的雪”,那還是有很大區彆的……
溫涼好不容易來一趟,當然是想著儘興而歸,不留遺憾。
不過天公不作美,就在他們出發的前一夜,天上開始淅淅瀝瀝的下起了小雨,到了早上雖然雨勢漸收,但是雪山上起霧,基本是避免不了了。
由於受到天氣影響,一行人原本高昂的興致也逐漸消退,在前往玉龍雪山的途中,他們一直都抱著那種天氣會放晴的僥幸心理,期盼著情況沒那麼糟,但等一到了景區入口,抬頭遠遠一看躲在霧海中的雪山以及那偶爾露出的青黑色山體,頓時是大失所望……
但來都來了,彆人不好說,起碼溫涼心裡還是很執拗的。
“走!上山!萬一我們到山頂之後,大霧就散開了呢?”
溫涼露出一張笑臉,戴上一頂白色毛線絨帽,身上的衝鋒衣一拉,元氣滿滿,對眾人朗聲說道。
她是一個很難在臉上看見沮喪的姑娘。
隻是任何的熱情,如果沒有得到相應的回饋,都會慢慢冷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