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槽,等會,這是誰的夢啊!”
意識到這個問題後,平靜的花海在他眼裡就變成了危機四伏的陷阱,小孩子的笑聲也變得恐怖了起來。
謹慎起見,他最好把東方遠榮他們全部拖到這個夢境,踩踩雷。
陳浩環顧四周,發現能拍開“門”的地方隻有地麵。他猶豫了一下,蹲下來扒開那些花,想清理出一小塊空地。
花之間的間隙很小,隱藏在花朵下的枝葉糾纏在一起,扯都扯不開。
他很快失去了耐心,連根拔掉手邊的一株花。花朵的枝葉在他手中顫動了起來,花蕊中發出了嬰兒般的細細尖叫聲,從土中拔出的深紅根莖像章魚觸手一樣扭動著,尋找土壤。
陳浩大叫一聲,站起來瘋狂地甩手,但那支花的枝葉死死纏住他的大拇指,怎麼都甩不下去。
但很快,尖叫聲漸漸弱了下去,根莖也停止了扭動。粉色的花瓣迅速氧化成黃褐色,不出十秒,他手上的花就徹底枯萎,風一吹就化為塵土灑入泥中。
他剛鬆了口氣,一低頭卻發現所有花都朝向了他,花蕊中是一隻隻長滿尖齒的嘴。
它們的聲音和小孩子很像,但合在一起就成了一種極其陰間的聲音。
“為——什——麼——為什麼要——傷害我——們——”
陳浩頭皮一陣陣發麻,他嗷嗷叫著拔腿就跑。直到徹底跑出那片花海,他才敢停下了喘口氣。
“你在這裡乾嘛”
他一驚,抬頭看見了一個身形瘦小的人站在他麵前。這人聽聲音像是女性,但是她的麵貌、發型卻在不停地變換著,就連身量也在不斷進行著微小的改變。
有那麼兩秒,她的五官組合成了一張他還算熟悉的臉——鐘鳴。
陳浩意識到她就是趁他們喝了假酒讓他們簽訂契約的那個“鐘鳴”。
“是你啊。”
還好不是魔魘神,他心想。
“我聽楚風翎說了,你也是修女手下的學生,我們應該是隊友,你叫…呃,啊咧,你叫……”陳浩撓了撓頭,怎麼也記不起她的名字,隻能硬著頭皮隨口編了一個:“是叫,呃,小花嗎”
她點了點頭,說:“小花挺好。”
“……啊”
不是那是我隨口編的啊!我不記得你叫什麼了,但你肯定不叫小花吧
他有些尷尬地看著她,正想著要不還是問問她的大名,開口說出來的卻是:“你臉壞了。”
她依舊是點點頭:“我知道。”
“……那什麼,魔魘神在你這嗎。”
“不在。”
“啊,那沒事了,晚安好夢哈!”
他一刻也不想多呆,得到回答後立馬蹲下來準備拍門離開。他花了半秒鐘思索要怎麼打開通往自己夢境的門,半秒後決定甭管那些有的沒的,先從這個夢跳回東方的夢再說。
這一次比較幸運,門沒有直接在他腳下打開。然而正當他準備跳進門時,另一股完全不同的氣息從夢境深處飄來,撥動了他腦中的某根弦。
陳浩可以肯定,這個夢境裡還有另一個靈魂。
他算是明白楚風翎為什麼會說“很簡單”了,在他捕捉到那股氣息的瞬間,就有一根名為本能的繩索牽引著他追溯氣息的源頭。
他的靈修是“夢回”,夢境是他的主場,他的本能就是在夢中獵殺敵人。不需要任何思考,直覺會接管他的身體,替他完成任務。
氣息的源頭是一朵足有兩人高的巨大花苞,陳浩一躍而起,許久沒有使用過的魄靈出現在他手中,刺向花苞。
花朵綻開,花瓣像是有生命似的擺動起來,其中一片花瓣延展硬化擋住劍,另一片則狠狠抽了他一個大嘴巴子,把他抽飛了出去。
不過他也因此看清了那個蜷縮在花蕊中的靈魂——那是真正的鐘鳴。
“她的靈魂很虛弱,我維持不了多久了。”小花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他身後,“我希望幫她完成最後的心願,見證魔魘神的滅亡。”
“所以你就偽裝成她的樣子,一會跑我的夢裡‘幫幫我’,一會趁我們喝假酒騙我們簽黑心契約老實說,我不理解——”
“為什麼你不自己去弄死魔魘神為什麼你不去找能力強點的人,比如楚風翎,東方遠榮和夏至”
“我的靈修與你一樣是夢回,但我的魄靈毫無殺傷力,很難對魔魘神造成傷害。第二點,我承認你是我們中最菜的……”
“喂!等會!什麼叫最菜啊!魄靈毫無殺傷力的你不是更菜嗎!”
小花還是點點頭,改口道:“你是強得最不明顯的那個,但是千和東方遠榮沒有任何幻術天賦,根本感覺不到魔魘神存在;夏至沒有底線,而楚風翎不理解生命的意義,我能選擇的隻有你。”
“但如果,魔魘神的目標也是滅亡呢”
她沉默了,片刻後才說:“我能做到隻有傾聽她的意願,並努力為她達成。她的願望是讓魔魘神滅亡,而不是阻止魔魘神達成目標。”
陳浩看著鐘鳴虛弱得幾乎透明的靈魂,總覺得她還是幻境中那個活蹦亂跳的小女孩,不免有些傷感。
“鐘鳴是什麼時候死的”
“她最後的記憶很混亂,應該是4226年的年底吧,她隻記得自己沒撐到4227年的新年。”
沒撐到新年也算是一件好事,他心道,對他們這些孤兒而言,新年總是個殘忍的日子。
“最後一個問題,你為什麼選擇幫鐘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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