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id="tet_c"聽了竹中重治的分析,羽柴秀吉心中的嫉妒慢慢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對織田信長毅然決斷的敬畏。
羽柴秀吉歎道。
“看來,大殿對明年的戰事是誌在必得。
越前國四十萬餘石就這麼眼都不眨得恩賞了出去,這份果斷換做是我,怕是舍不得的。”
竹中重治說道。
“大殿的用心何止在越前國,還有北近江高島郡。
織田信澄被送去了高島郡,成為磯野員昌的養女。堂堂織田家一門眾,卻要屈尊給淺井家的降臣當女兒。
大殿所圖甚大,已然不在乎一時臉麵,妄圖再行北畠家舊事。
北畠信包如今控製了南伊勢之地,北伊勢武家被南北織田領地包夾,較之前安分了許多,織田家在伊勢國的統治也隨之穩固。
北近江高島郡的位置特殊,一頭牽著北陸道進出近幾的入口,一頭貼著山城國京都的邊界。
大殿看來還是不放心磯野員昌,這次派織田信澄過去便是監督,未來多半是要取而代之。
一旦高島郡被織田家的嫡係人馬把握,北近江之地與斯波家的勢力範圍便隔了開,騎牆的心思自然就少了。”
羽柴秀吉歎道。
“可憐磯野員昌一員猛將,注定要為織田信澄挪位子做嫁衣。”
竹中重治笑道。
“這倒也未必。”
羽柴秀吉皺眉道。
“難道磯野員昌還敢反抗不成?
大殿實力強橫,又有一向一揆的慘案在前,誰敢在斯波織田交戰的要緊時候反抗,必然會被大殿記恨在心,禍及全族。
我看磯野員昌是沒有這個膽子的,當年北畠具教被北畠信包逼迫成那樣,也不過是尋求津多殿庇護,帶著孩子逃亡大和國。
如今的大殿權勢更盛當年,磯野員昌有幾個膽子敢冒險一試?”
竹中重治似乎內心有些波動,連帶又咳嗽了起來,麵色潮紅看向羽柴秀吉。
“磯野員昌自然是沒有膽子反抗的,但她反不反,卻由不得她說了算,是看您需不需要她造這個反。”
羽柴秀吉一愣,重複道。
“我?”
竹中重治點點頭,沉聲道。
“不久之後,斯波織田兩家便會開戰,這場戰爭將決定斯波織田兩家未來交往的地位高下。
而您,我的主上,您是希望此戰織田家獲勝,還是斯波家獲勝?”
羽柴秀吉渾身一抖,下意識看向門外。拉門緊緊關閉,室內隻有竹中重治與自己兩人,甚是隱秘。
她眯著眼看向竹中重治,低聲說道。
“竹中姬。。你是什麼想法?”
竹中重治笑道。
“您如果一心一意想要當織田家的忠臣,自然是全力配合大殿的戰略,壓製磯野員昌,成為織田信澄控製高島郡的助力。
原本大殿將您安排在北近江,厚賞十二萬石知行地,就是為了讓您有絕對的實力鎮壓當地武家。
不管是阿閉貞征的二萬餘石,還是磯野員昌的六萬石,都是遠遜於您。
但您若是誌向遠大,便要再多考慮考慮。。其他的可能性。”
羽柴秀吉問道。
“此話怎講?”
竹中重治說道。
“斯波織田兩家此戰,其實並非為了消滅對方,而是為了確定未來政治上的地位高低。
從實力上來看,雙方各有優劣,難以一舉消滅對方。
打一仗分個高下簡單,但如果要抱著消滅對方的心思去打,隻怕是兩虎相爭,兩敗俱傷,最後是便宜了其他人。
對此,津多殿與大殿都是心知肚明。所以,此戰雙方隻為爭奪日後交往的主導權,絕非你死我好。
津多殿乃是武家奇男子,仁義禮信,天下武家皆敬重仰慕之。即便斯波家此戰失利,不敵織田家,大殿也不會真把津多殿怎麼樣的。
津多殿身上有太多的政治價值,源氏長者,武家守護神,佛教護法,八幡太娘指定的繼任者。
大殿對津多殿的羞辱迫害,隻會激發天下武家對織田家的反感與憤怒,對大殿正在綢繆的織田公儀,有害無利。
織田家的革新政策,已經引起了太多武家的警惕恐懼。
大殿雖然坐擁三百萬石的巨大動員力,但天下六十六國總石高卻有二千萬石。
真把天下武家逼入牆角,引得狗急跳牆,與織田家魚死網破,不是明智之舉。
最好的辦法,還是分化瓦解,一打一拉。安撫一部分武家,再攻打一部分武家,最後令天下臣服。
而津多殿為首的斯波一派,便是大殿想要拉攏的對象。
大殿默許明智光秀在織田家中宣揚源平合流,便是為擊敗津多殿之後,迎娶津多殿在做輿論準備。
斯波家與織田家其實沒有真正不可調和的矛盾,因為斯波家的家督是個男人。
兩個女人爭權奪利,必然要死一個,可是一男一女,又有什麼不能談的呢?
大殿隻需要把津多殿娶過來,生下屬於兩人的血脈子嗣,就能完美化解斯波織田兩家之間的所有政治問題。
而迎娶了津多殿,拿下了斯波家,就等於給了斯波陣營中的盟友一個台階,拉攏她們接受織田公儀的存在。
京都的足利將軍早已人望散儘,大殿隻要擺平了津多殿,天下就再也找不出一個能夠號令群雌,建立反織田統一戰線的領袖人物。
以織田家今日之勢力,隻要天下武家不能聯合起來對抗,大殿統一天下僅僅是時間問題。”
羽柴秀吉聽著竹中重治的解釋,腦海中卻是一片空白,隻剩下織田信長迎娶斯波義銀的畫麵。
所以說,織田信長殫精竭慮想要打贏了這一戰,就是為了逼斯波義銀嫁給她嗎?
羽柴秀吉的心裡變得空蕩蕩,自己立誌六年,從一介無名小卒爬到十二萬石大名的位置,最初的起點就是那一夜的聽牆角。
就在那一夜,她下定決心,一定要努力往上爬,成為舉足輕重的大人物。
然後。。她要成為屋裡與斯波義銀上床的那個女人,而不是在春寒料峭的牆角抖摟一夜,聽著自己心愛的男人在彆人身下輾轉呻吟。
今日的羽柴秀吉,手握十二萬石領地,在普通人看來已經是個了不起的大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