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煜又拿起一根鴨翅。
鴨翅用的全是中翅,還細心的被從中切成了兩根,省去了咬斷骨頭之累。
鴨翅的味道和鴨腸其實很相似,但辣度沒有鴨腸那麼高,倒是挺符合程煜對辣的接受水平。
一杯酒喝完的時候,剛才上樓打掃包間的酒保,也就是這間酒吧的老板下來了。
“先生您好,樓上我簡單的打掃了一下,希望您能滿意。”
程煜點點頭,站起身,準備上樓。
而酒保也拿起一隻托盤,將程煜點的那些東西都放進了托盤裡,竟然沒有半點想要幫著程煜端上去的意思,而是往他麵前一放,自己就鑽回到吧台裡邊。
“上去之後左邊第一間。”
酒保告訴程煜。
程煜微微一愣,隨即笑了,心說這酒吧能開這麼多年,還真是很有道理。
沒有那些客氣到極致的服務,但很多地方卻切實的在為客人著想,雖然顯得沒有那麼的禮貌,但也多了幾分親切感。
程煜端起托盤,剛準備上樓,卻聽到外邊門被推開時會觸碰到的風鈴聲響。
抬眼望去,正是老卞走了進來。
看到程煜親自端著托盤,老卞趕忙搶前幾步,說“我來我來……”
隨即,他跟吧台裡的酒保以及服務員打了個招呼,顯得很是熟稔的模樣。
“原來是老卞你的朋友啊,我說怎麼一來就要樓上的包間,而且麵孔這麼生,我還在奇怪他怎麼知道我們樓上有包間的。”
酒保跟老卞揮手打著招呼,服務員也笑著說“你這朋友也是,早說是你的朋友麼,我們也好有點數。”
言辭之間真的很熟,但也並沒有半點想著幫老卞接手托盤的意思,哪怕老卞腋下還夾著個文件袋。
“先不跟你倆聊,我跟他上樓談點事,談完了下來找你哥倆喝一杯。”
跟著老卞,程煜上了樓,推開左手邊第一間包間的門,兩人走了進去。
包間還真是不小,二十多三十平方得有,看得出來真的很久都沒怎麼使用過了,比起樓下更顯得陳舊破敗。
牆上明顯有個電視機曾經掛在上邊的痕跡,木頭的顏色跟附近的有些不一致,牆角還堆著一堆東西,上邊蓋著布,倒是不知道是些什麼。
老卞把托盤放了下來,然後說“程少,先坐吧。”
見程煜的目光留在牆角那堆東西上,他便笑著解釋“那是套卡拉ok設備,不過是二十年前那種,裡邊有碟,黑膠,想唱什麼歌,自己找自己放自己點。
現在很多年都沒用過了。
這兩個包間,平時基本不開,遇到重大球賽,什麼歐洲杯世界杯之類的,才會開放,提供給那些不願意跟一大堆人擠在樓下看球的人使用。”
程煜心道,這酒吧果然比我年紀還大啊,那什麼黑膠卡拉ok伴奏碟,自己連聽都沒聽說過。
“那個勞大鵬到底什麼情況?”
程煜坐下之後,把兩杯酒從托盤裡取出,遞了一杯給老卞。
老卞打開腋下那個夾包,從裡邊取出了那一遝子資料,從中選出勞大鵬的個人資料遞給程煜。
“您先看看。”
他拿起酒杯,抿了一口,笑了“皇家禮炮啊,程少您還真舍得。不過也算是物有所值,他這兒的皇家禮炮,估計三五年也出不去一瓶,您這個,怎麼也得是五年前的了。不過他存酒很小心,您放心喝。”
程煜沒心思理會這些,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那張紙上。
“吳東人?”程煜微微皺著眉頭,“但是小學和中學都在黑龍江……嗯,這個城市我都沒聽說過。”
“那是一個縣級市,屬於綏化,不過離哈爾濱更近一些。”
程煜點點頭,繼續看著,但是這份資料他看不出更多的東西。
“出生地在黑龍江,但戶口卻直接落在了吳東。這說明什麼?”
“具體說明什麼,我也不大清楚,但這個人,跟你們程家應該有些關係。”
程煜一愣,隨即想起程青鬆那個老頭兒早年在東北留下的女兒,心裡已經有了點兒眉目了。
“這個人的戶口,原本一直落在咱們吳東的一個街道辦,這表示他並沒有具體的住址,應該是在吳東沒有房產。
所以我順帶著查了一下他父母的信息,徹頭徹尾的黑龍江人,最近幾年甚至都沒有什麼離開黑龍江的車票機票記錄。
職業是自由職業,更詳細的如果有需要,我可以跟他們戶籍所在地的警方聯係。
不過暫時我還沒有聯係。
而這個勞大鵬,大學是考到吳東來了,倒也不是什麼好學校,可畢業之後,名下就立刻多了一套房產。
戶口也從街道辦遷移到這套房產之下。”
程煜點點頭,這些信息他也看出來了。
“這套房有什麼問題?”
“問題是沒問題的,但這套房是你們程氏集團開發的,而且預留了一大部分,給集團裡的各層管理人員。
我在房產局那邊的內部網絡上查詢了一下,以他這套房的麵積,相匹配的基本上是程氏集團總部中層管理人員,或者下屬分公司的高管才能分配。
當然,所謂分配,我查了一下,應該也算是集資房,按照當年的建築成本,一套三五十萬的樣子吧。
地價部分是由程氏集團承擔的。不過這個小區在城內算是高檔住宅了,開盤的時候,那部分拿出去銷售的房屋,均價高達六萬多。
由於數量本就不多,裡邊住著的又多是程氏集團的經理人,是以當初買到這個小區房的人,也都不願意出手,現在二手房的成交極少,最近一筆成交的,均價接近十萬了。”
程煜點了點頭,又問“所以,按照這個勞大鵬的背景,你認為三年前他是買不起這套房的?”
“這個我不得而知,畢竟他父母的情況我還沒有進行過進一步的調查。
自由職業者,說白了就是個體經商戶,登記在冊的經營項目是一個客棧,規模未知。
所以他們家具體是否有足夠財力,我不敢胡說。
但是我查了一下關於這套房的具體情況。
當初這套房轉讓給勞大鵬的時候,具體的成交金額是按照繳稅金額計算的,基本上算是當時市場能給出的最低價了。
當然,很多二手房成交都是如此,為了合理避稅麼。
但我注意到一點,在房產局的繳稅記錄上,撥款的賬戶,全部都是程氏集團的對公賬戶。
也就是說,這套房到底多少錢賣給勞大鵬的,我無法確定。
可我能確認這套房的所有稅款,都是由程氏集團進行支出的。
然後,我又查了一下,三年來,這套房基本上沒有產生水電費用,這意味著這套房在轉入勞大鵬名下三年來,並未有人居住。
因為這套房是恒溫恒濕恒氧的科技房,如果有人居住的話,產生的水電費用,會比較高。
這麼大的麵積,一年怎麼都得一萬多的電費吧。
隨後我又查了一下這套房相應的物業費用繳納,我發現,每年幫這套房繳納物業費用的賬戶,也是程氏集團下屬一個分公司的賬戶。”
程煜皺著眉頭接口道“所以,基本可以判斷,這套房是我爸送給勞大鵬的,甚至在送給他之後,還幫著他負責這套房子的後續費用。”
老卞的笑容微微有些發乾,他說“從目前得到的線索來判斷,您說的有非常大的可能。更具體的,明天我可以以省廳的名義去那家支付物業費用的公司調查一下。”
程煜擺擺手,說“不用調查了,我們又不是非得掌握什麼證據,根據常識進行判斷就足夠了。”
老卞聳了聳肩,說“嗯,暫時不調查也好,以免打草驚蛇。等有了更多的證據,把這個勞大鵬控製起來,再去調取那些證據也沒關係。”
“還有什麼?”
“大致情況就是如此……
哦,這個勞大鵬是三十多天之前來到吳東的。
他先從哈爾濱搭乘飛機,到了鄰省,然後鄰省應該有人接他。
然後他就坐著汽車過來,所以我一開始把精力集中在這四十天來進入吳東的流動人口上,沒能查出這個人的行蹤。
從他的選擇來看,他們應該是從一開始就想避開實名製監控,才會這樣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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