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座的圓盤之上,圍著圓形盤麵的周圍,像是柵欄一般的鑲進去十八根短柱,露出盤麵的部分約為五公分的樣子。十八根短柱共有九種形狀,分彆雕刻著不同的獸首。程煜仔細看了看,這十八根獸首短柱兩兩對應,麵對麵的就是一對。分彆是馬、麒麟、鹿、龜、象、虎、貔貅、牛與鶴,短柱的材質和底座明顯有較大不同,大概就是老人所說的黃花梨和沉香吧。
在圓盤的表麵中央,用陰刻法雕刻著一隻栩栩如生的鳳凰,即便已經過去了幾百年,程煜也依舊能感受到那鳳凰展翅欲飛的狀態。
鳳冠什麼樣兒,程煜不得而知,但這底座,本身也算是一件藝術品了。按照老人所言,底座是黃花梨的,這十八根短柱是沉香的,光是這材質本身,就已經價值不菲。若再是加上這雕工,十八根短柱每一根都是藝術品,底座就更是如此。數百年的沉澱包漿,更是讓這底座蒙上了一層淡淡的光輝。
對於古董和藝術品並沒有太深了解的程煜,看到這件底座,心裡大概估計,光憑這底座大概值個幾百萬都沒問題。
“我現在明白您剛才看到我的時候為什麼對我戒心如此之深了,的確,僅憑這個底座,就足夠讓人產生覬覦之心了。”
老人看了程煜一眼,似乎很滿意程煜這種並沒有表露出任何想要據為己有的姿態,一個人可以做出很多偽裝,但眼神卻騙不了人,老人雖然一輩子幾乎都生活在這座大山之中,但畢竟七十餘年的人生閱曆,什麼樣貪心不足的人沒見過?
“你看來的確和他們不同。”老人感慨了一句,又吸了口煙,臉上糾結出少許感懷愧疚的表情,“這東西在我們族人手裡傳了五百年,可沒想到,卻在我手裡遺落,我紀蠻子愧對先祖啊!”
看著這位名為紀蠻子的老人眼角湧出兩滴濁淚,程煜也頗有些動容。他看得出來,老人這是真的傷心,他心裡忍不住產生了一種放棄本次任務的念頭。
倒不是說不想去越南拿到那頂鳳冠了,而是他不想把後冠交給薛正昊,反而想歸還給這位風燭殘年的老人。
這位一生都沒有什麼悔恨也對世界毫無埋怨的老人,大概此生唯一的心願就是希望看到宗族的聖物回到祖先祠堂裡吧。
“老伯,您是不是特彆希望有朝一日能找回那頂鳳冠?”
紀蠻子重重的點了點頭,道“漫說是找回,我此生若還能再見到那頂鳳冠,也算是我紀蠻子這一生得成圓滿了。當年鳳冠離奇消失,族人之中不乏懷疑我監守自盜的。但我與這老婆子,一生無兒無女,在那之後更是十二年來都不曾離開這寨子半步,那些人才漸漸相信絕非是我所為。信任我的族人們,都說這是紀皇後在天有靈,要收回那頂鳳冠。可我從來都不信這鬼神之說,必然是有人用了某種我看不破的方法盜走了聖物。我是宗族的罪人呐,咳咳……”
也不知道是情緒使然,還是被旱煙嗆著了,老人重重的咳嗽起來。
老太太趕忙給老人端了杯水過來,老人喝下兩口才終於止住了咳嗽。
“小夥子,我還不知道你的姓名呢。”
程煜微微一個猶豫,畢竟自己現在是使用了易容術之後的相貌,若是報了自己的真名,之後恐怕無法收場。
“我姓鐘,金字旁的鐘,叫鐘華,就是泱泱中華的華。”鐘華其實是程家老管家吳伯外孫子的名字。
“你其實並不是什麼攝影師吧?”紀蠻子用食指抹去眼角那兩點殘淚,突然問到。
程煜心中陡然一驚,但很快平複下來,他還是低估了老人的智慧,大概他從一開始撒那個謊的時候老人就已經看穿了,所以才一直對他抱有懷疑的態度。
一旁的老太太依舊笑眯眯的看著程煜,她當然知道自家這位老頭子在說些什麼,可她卻沒有半點慌張的樣子,無論是身形還是表情,都沒有絲毫的改變。似乎她也早就看出程煜並非他自己所言的攝影師,而是另有他圖。隻不過,老太太似乎比紀蠻子老人更加相信程煜,早早的洞察出程煜沒有半點惡意。
實話當然是不能說的,畢竟程煜現在是另一個人的樣貌,如果還有下次的見麵,程煜即便再使用易容術,也絕不會是今天這副模樣。而程煜之所以使用易容術,本就不是針對這二位睿智又友善的老人的,他隻是防備著在和老人接觸的過程中,會突然出現已經複製到秦川身上的程傅而已。他絕不能在沒有除掉程傅的把握之前,讓程傅確認他的身份。
“既然您已經看出來了,我就跟您說實話吧。不過也請您一定相信,我對二位沒有任何惡意,也沒有任何巧取豪奪的心思。我的確不是什麼攝影師,我也的確是為了這個底座而來的。我聽說後天在越南會有一場拍賣會,會上將會公開拍賣您那件在十二年前遺失的鳳冠。我來這裡,隻是想更多的了解關於鳳冠的事情。若能買下來最好,買不到我也不會勉強任何人。至於您所說的另外三個人,我和他們並不認識,若不是您告訴我,我甚至都不知道還有人先我一步進了這座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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