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英華世事含糊**件,人情遮蓋三兩分374章我養你,給你寫曲子的自由「先生的琴音中,有灼灼怒意。」
一曲終了,朱閱文修長的手指離開琴弦時,鄭海珠開口道。
自兗州魯王府啟程時,朱閱文隨身所帶的,不是那架得到鄭海珠驚喜讚歎的十二平均律蝶式小箏,而就是尋常的仲尼製式的琴。
方才他彈奏的,也並非鄭海珠叫他扒譜的《紅豆》之類,而是明代士人普遍鐘情的傳統曲目:《漁樵問答》。
聽了鄭海珠的評語,朱閱文不卑不亢道:「夫人何出此言?」
「朱先生,我有位舊友,在世時常彈這支曲子。千載得失是非,儘付漁樵一話,這是她與我說過的此曲意境。隱逸避世之人,有傲氣,但沒有火氣。先生的琴聲,初時倒還好,到了滾拂指法時,分明已是傲氣與火氣,兼而有之。」
朱閱文仍是望著波映夕暉的汶水,淡然道:「先師教誨,君子不器,操琴亦然。但火氣的氣,並非君子不器的器,反倒是它的反麵……」
鄭海珠打斷他:「朱先生不必說得這樣拗口。此番我拿你當槍使,逼你在孔廟前唱堂會,你覺得有辱斯文,生了火氣乃至恨意,也沒什麼。現下倒是好機會,我就在你眼麵前,你再彈幾首,以絲弦為筆,以音韻為措辭,罵我幾句出出氣好了。」
朱閱文一時語噎。
人說話的聲腔,就像琴者指下的樂曲,每個微妙之處,都傳遞著情感色彩。
鄭夫人的話,在朱閱文聽來,既無上官對下僚壓製的訓誡意味,更無女子對男子狎膩的打趣口吻,隻是就事論事。
好像一個園丁,走入花畦,見到野草,就心平氣和地俯身拔去。
其實,朱閱文在數日前的早晨,聽說鄭夫人被孔尚義刺傷時,驚疑中也是摻入了幾分佩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