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id="tet_c"「在這輛我知道你承擔不起的路虎後座,
將我拉近,抵死纏綿,
緊咬你肩頭的紋身。
從博爾德的室友那裡偷來的那張床墊,
自角落裡拉過被單覆在你我身前,
我們一直都是那樣莽撞冒失的靈魂,
我們的青春永遠不會變老。」
進入這首歌的第1到第9小節,現場尷尬到讓人可以摳壞指甲——不管是手指還是腳趾——的氛圍,終於有所緩和,因為間奏結束後,歌曲逐步進入到了build-up和drop的部分。或者用外行人聽得懂的語言來表達,“大家可以跟著一起唱的片段”。
在這八小節裡,安德魯-塔格特的男聲,第一次將主旋律完整地演唱了一遍。隨著人聲部分逐漸推向**,所有的鼓聲倏然消失無蹤,隻留下單一、持續的弦樂線,在製造著歌曲首個drop落下前的緊張感與期待感。
為了增加旋律的份量,the&nbp;chainmoker還在主旋律低八度和高八度的地方各放置了一條男聲音軌。這些音軌在混縮時放得很低,但完全遵循旋律走向,與主人聲一致。換句話說,就是安德魯-塔格特單薄的人聲,在這一部分有了更立體、更厚實的支撐,聽起來不再那麼令人難以入耳了。
“看到了吧,歌本身是很好的。”韓易攤開右手,挑挑眉毛,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就是現場團隊搞砸了,再加上德魯本身的缺陷,才會感覺有問題。”
“這裡能聽出來。”宥真點點頭,“墊在下麵的人聲軌,聲音實在是太小了。這要是換作是麥蒂或者碧梨在台上表演,調音師根本彆想活著走下音控台。”
“伱還挺厲害。”韓易啞然失笑,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但最近趙宥真在他麵前,不管是肢體動作還是口頭表達,好像都在變得越來越大膽,越來越無所顧忌。
“我本來就厲害。”宥真用鼻腔輕哼一聲,“看著吧,再過半個月,我能直接讓future&nbp;now變成她倆的tour。”
“誰敢質疑我們趙姐,我第一個不答應。”
韓易衝趙宥真眨眨眼,表麵上看起來好像是在開玩笑,但所有認可與讚許的情緒表達,其實都藏在調侃的外殼之下。作為藝人經理人,宥真為藝人爭取權益的談判能力是毋庸置疑的強大。她不像卡拉-劉易斯那樣盛氣淩人,必須要合作夥伴順著她的意思來做。不管是電郵往來還是電話會議,宥真永遠都保持溫和平靜的語調,絕不會因為工作的事情產生任何一絲情緒波動。
但柔潤如水的外表裡,藏著的是一根堅韌無比的硬骨頭。不應該妥協的地方,比如麥迪遜-比爾奪冠之後水漲船高的演出報價,無論對方如何施為,趙宥真也絕不會退讓半步。而隻要是可以幫藝人和公司爭取到的利益,哪怕隻是多一個點擊、一次播放、一分錢,宥真都會想儘一切辦法把它拿到手。
還是以麥蒂為例,future&nbp;now:the&nbp;tour的巡演團隊希望將她的演出時長從半個小時增加到四十五分鐘,作為交換條件,宥真通過uta,向live&nbp;nation提出了單場演出報酬翻倍,以及巡演之後再給麥迪遜五場音樂節次席嘉賓的條件。而急於提振巡演票房的live&nbp;nation,最後隻能無奈地全盤接受趙宥真的要求。
這種每天一睜眼就提刀上陣拚殺,並且始終樂此不疲的鐵娘子,哪怕剝離掉性彆的光環和外貌的加成,也足以讓韓易感到尊敬。
「we&nbp;ain''''t&nbp;ever&nbp;gettin''''&nbp;older……
we&nbp;ain''''t&nbp;ever&nbp;gettin''''&nbp;older!」
接頭附耳的低聲交談間,《cloer》在016年vma頒獎典禮上的演出,終於進入到了第一個**部分——第9至37小節的drop部分。表演的整體觀感,在這一階段又上了一個台階。
因為安德魯-塔格特終於放下了話筒。
與尋常的流行音樂不同,電子舞曲結構上最大的差異,就是副歌部分的處理方式。以泰勒-斯威夫特的《love&nbp;tory》為例,從主歌,到間奏,再到副歌,整首歌曲的精華部分,就是層層遞進,最後點出主題的人聲旋律。
而同樣是泰勒-斯威夫特的作品,以流行舞曲、電子流行為基調,甚至還帶有一些melodic&nbp;dubtep和brotep元素的《i&nbp;knew&nbp;you&nbp;were&nbp;trouble》就完全不同。這首由泰勒-斯威夫特、麥克斯-馬丁和hellback共同創作的單曲,忠實依循了電子音樂的編曲結構。主歌、間奏,再到人聲主旋律進場的build-up,所有的人聲旋律線都在為情緒的累積而服務,最後統一爆發,讓觀眾獲得腎上腺素分泌反饋的**部分,正是沒有演唱,隻有人聲切片的drop部分。
這便是電子音樂引人入勝的核心要義,通過旋律、節奏、鼓點和低音線的瞬間變化和強烈反差,營造出一種仿佛將人高高拋起,又重重落下的刺激快感。drop這個詞,正是由此而來。
雖然流行味濃鬱至極,但《cloer》從結構上來說始終是一首非常傳統的電子音樂。人聲主旋律過後,加入切片的激昂編曲,才是歌曲本身的最大亮點。而在drop的氛圍營造和技術處理上,the&nbp;chainmoker和與他們一起工作的幕後製作團隊,已經做到了業內最頂尖的水平。
跟崇尚極簡主義的菲尼亞斯與碧梨兩兄妹不同,the&nbp;chainmokert的工程文件一向非常繁複。《cloer》這首歌的工程文件,一共包含了整整8條音軌,光是與人聲有關的各類音軌就有39條。
難以置信的是,如此多的元素,如此多的細節,經過混縮和母帶處理,最後呈現出來的實際聽感,竟然能達到粗略吞咽簡潔有力,仔細咀嚼又有豐富層次的效果。令人不得不感歎the&nbp;chainmoker對於結構主次和聲音優先級的準確把控,以及他們合作的混縮工程師dj&nbp;wivel的精湛技藝。
與傳統的聲音工程師不同,dj&nbp;wivel本身也是一位電子音樂製作人,因此,他深度參與到了前期的製作過程中,試圖在這一環節發現與聲音有關的問題,並加以修複,而不是放到後期混縮的時候再進行處理。就像拍照一樣,如果能在拍攝現場矯正模特的身形與表情,肯定比後期再用photohop做生硬拉扯的效果要好得多。
the&nbp;chainmoker和dj&nbp;wivel都同意,如果將ba&nbp;patch做得柔和一些,便能讓低音線更好地配合底鼓,烘托出一種清新夢幻的聲場氛圍,而這一點小小的改變,讓最終的聽感上了一個檔次。
任何對音樂製作稍有了解的人都不難聽出,《cloer》的drop部分,合成器和弦的tab極其溫暖而豐富。它在最終混音版本裡的位置相當寬闊,頻率範圍也很廣,大約在90hz至1000hz之間。一般來說,頻率放低後產生的效果有利有弊。當人們用單聲道來監聽這首歌曲時,會聽到10hz以下的合成器和弦tab出現相位抵消的情況。在夜店中,這種現象會讓聲音變得單薄,進而影響現場演出的效果。但反過來說,這種寬闊感在立體聲音響裡的表現很好,不管在電台還是電視播放,都能明顯降低音質壓縮後對聽感的破壞。
作為一首為音樂電台和公告牌單曲榜而生的商業單曲,《cloer》在這方麵的取舍,必然是有意而為之。
而為了讓《cloer》在短波頻率中的表現更好,另一個很有趣的特征是,底鼓和低音在頻譜裡隻占據了很小一部分空間。the&nbp;chainmoker為這兩個部分選擇了非常強勁有力的音色,這樣一來,它們就不需要占用過多的混縮空間,有效減少歌曲裡各種元素之間的競爭,讓人聲主旋律和lead部分更加突出,更能形成反複性的洗腦效果。
最後,drop部分雖然音軌眾多,dj&nbp;wivel的重點隻放在了三個部分——底鼓、合成器和弦tab和lead合成器上。其他的音軌都是支持這三個主要聲音頻道的輔助,這使得觀眾們不需要付出太多努力,就能輕鬆消化歌曲想要傳遞的聲音信息。
豐富而不擁擠,熱鬨而不喧鬨。不需要現場調音團隊配合的drop部分,終於呈現出了《cloer》應有的水準與色彩。
the&nbp;chainmoker上台後頭一次,現場觀眾的心跳與呼吸,開始與電子音樂的節奏逐漸同步。
原本冷凝的氣氛,也開始緩緩升溫。
隻待一個節點,集中爆發。
「你呀,
還是初次見麵那樣美好。
忘記了當時離開你的原因,
也許,
是我失了心神。」
就在麥迪遜廣場花園開始對這場熄火的表演重燃期待的同時,一道自懸在高空中的線陣音響裡傳出,如天使般徐徐降落人間的奇妙嗓音,於現場上萬人的耳膜前綻放。
一個依然存留著純真本心,但轉瞬之間便要墮入魔道的天使。
如果要韓易來形容的話,霍爾希的聲線,給人的觀感正是如此。
她能夠以獨立音樂人的身份發行首張專輯,並立即在公告牌hot&nbp;00榜單上獲得亞軍,很大程度上是因為那流行音樂史上前所未見,後也難有對標的獨特唱腔。
霍爾希聲線的底色,必然是空靈的。去除所有演唱技巧的乾擾後,你會發現,她的聲音自然而然地帶有一種孩童般的聖潔,似乎隻有初生嬰兒的咕嚕聲,能與她聲線的純淨程度媲美。清澈如豎琴彈奏的高音區,再加上中音區聽上去柔弱,卻擁有厚實基底的驅動力,讓她仿佛自帶效果器。滾石雜誌的樂評家甚至評論說,霍爾希的這把好嗓,不需要掛autotune,也有天然的矯飾功能。
但與此同時,霍爾希的聲音又充溢著混亂壓抑之美,大量鼻腔空間和氣聲技法的運用,讓她的聲線裡多了幾分暗示與誘惑意味十足的喑啞質感。另外,霍爾希以一種近乎刻意的方式,塑造過分清晰的元音發音,為她的表演增添了一種光怪陸離而妙趣橫生的彆樣氛圍,使她的聲音可以立刻被所有曾經聽過她演唱的樂迷識彆。
換句話說,霍爾希的嗓音,是一種難以輕易歸類的神秘混合,一把橫跨兩個八度和一個純五度,無論用任何采樣設備都無法複製的天賜樂器。
而這份世間難尋同類的特殊,正是所有電子音樂製作人殫精極慮想要掌握的秘密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