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岩王帝君仙逝的消息傳來,長生也隻是略帶消沉地感慨仙人的時代終於結束了,那藥君山上的茶樹與昔日舊友的麵容,更是如舊日遺夢般難以看得真切。
長生的力量已經散佚太多,甚至到了不得不借用凡人命
途以續長生的程度,好在仙人生性灑脫,執念淡薄,不會因自己的智性正逐漸蒙塵,終有一天將會墮入如尋常走獸般的蒙昧之海而感到心有不甘。
因此,白術很少能夠共感到這類迫切想要回憶起往昔某事的心境。
「沒關係,長生,想不起來便也罷了。」
白術如尊敬自己的恩師血親般尊重長生的意見,因此他選擇暫時壓下疑問。
但這並不代表白術放棄了探究這背後的真相,甚至可以說,長生對鐘離與法瑪斯越是熟悉,這兩人的身份就越是可疑。
白術曾因工作關係與鐘離共事過數次,雖隻是點頭之交,但也稱得上默契。
對於這位自稱是因七十五代堂主胡老爺子的遺言,擔任往生堂客卿的鐘離先生,白術內心的疑惑遠比表麵看上去要多。
白術的師父名為白附子,也曾是往生堂的儀倌之一,但因與胡家堂主觀念不合,最終選擇離開往生堂,獨自來到沉玉穀的藥君山行醫濟世。
但白術師父生前最在意的也是與往生堂有關的消息,每逢璃月港前來沉玉穀就醫的病人,思鄉心切的白師父都會拐彎抹角打探一番。
隻是白附子當初的離去稱得上是不告而彆,如今又抹不開麵子直接返回往生堂。
藥君山一脈的傳人多英年早逝,白附子也不例外,直至油儘燈枯之時,他依舊在掛念遠方岩港的家鄉與親人,而在生命的最後一刻,白附子穿上了繡著暗蝶紋的往生堂儀倌長衫,潦草向白術交代了幾句後事,便麵朝璃月港的方向闔眼而逝。
白術之所以會選擇來璃月港開設醫館,其中未嘗沒有希望師父魂歸故土,同時照拂他的家人的想法。
遺憾的是白術來得太遲了,當他帶著白附子的遺物抵達往生堂時,前任堂主胡老爺子已駕鶴西去數年,往生堂如今由其孫女胡桃以及托孤客卿鐘離經營維持。
彼時尚存幾分稚嫩之色的胡桃直勾勾地盯著他,絲毫沒有對已逝者的懷緬,甚至還會開口反問白術
「生老病死,天經地義,能以天地為棺槨,以日月為連璧,星辰為珠璣,萬物為齎送,對凡人而言是何其幸事……爺爺如此,叔公亦然,我都不覺得遺憾,你又何必如此作態?」
往生堂的經義既然能流傳這麼多輩,自然是有其中的道理,白術當時被胡桃駁得苦笑搖頭,隻得轉而調查起鐘離的底細。
而他得出的結論與夜蘭相似,這位鐘離先生的談吐修養,風姿容儀均不似普通人,尤其是那份言行氣度,像是上古時代的先賢從畫像中走入人間。
白術畢竟與往生堂一脈有舊,有些調查工作可以比總務司和夜蘭做得更加細致,而長生雖然記憶不全,但亦是山中藥君,她既說可能認識法瑪斯與鐘離,那兩人的身份背景便更加難以揣摩。
到底是什麼樣的「人」,才能讓存在上千年的仙家產生似曾相識之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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