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西寧到蘭州的土司和百姓,都成了承運的外包生產廠家,給他做了十五萬斤掛麵、三萬斤清油、一萬兩千雙皮鞋、一萬三千雙皮靴、兩千根皮繩、六千副大小木箱、一千多對牛毛口袋、千餘匹毛褐、萬餘條毛毯。
這些東西,值白銀三萬多兩,全被賣得乾乾淨淨,一點都沒剩下。
也幾乎不要成本,全是利潤,隻需要把賣來的牛羊給西寧那邊支付一點就夠了,除了難以持續沒彆的壞處。
承運不敢往東使勁賣牛羊,讓獅子軍成了海北最大的養殖專業戶,如今有一千七百多頭牛、六萬多隻羊壓在手上。
這還是因為青海蒙古諸部都不太願意賣牛羊,人們的大宗貨物基本上使用羊毛和各式皮張來交易。
承運給羊毛的定價是二十斤值銀一兩,收了將近百萬斤。
格式皮張,羊、馬、牛、狐、狼、豹、猞猁等皮料數萬張,有些留在手裡,有些賣給了漢中過來的商賈。
漢中的商賈是被李土司勾過來賣鐵的,賣了一萬多斤。
劉承宗把賬目看完那天,叫來承運,兄弟倆聊了一整夜。
他能從賬目中看見青海未來的貿易潛力,也能看見這個屬於自己的市場,最大的不穩定因素——內地。
市場的暴利一方麵來自獅子軍隔絕東西交通,另一方麵來自大明的貿易禁運,兄長劉承祖對西寧城的占領,使禁運對獅子軍單方麵失效。
不是他塑造了俱爾灣市場,而是特殊的政治環境創造了這個市場。
即使沒有他,在明末風雨飄搖的大環境。
要不了幾年,朝廷隨內部叛亂進一步嚴重,西北終將會形成一個類似俱爾灣的自由市場,這個市場將會牢牢地捆綁住青海的漢、蒙、番三族,便宜了下個王朝。
縱然有他,這樣的暴利也無法持續太久。
昏暗的油燈光亮裡,劉承宗指著賬目中標注出流入方向與流出方向,對承運道:“大量皮貨流入蘭州漢中,自產貨物也流向揣旦、祁連山,將來還會販入康寧府、哈密、吐魯番、烏斯藏。”
一個巨大的商業輻射網絡正在形成。
“這是我們最好的機會,但稍縱即逝。”劉承宗攤手道:“我們自己的製造能力還是太弱了。”
承運道:“我們畢竟人少,但蘭州、漢中的銷路正在打開,也可以從那邊進貨,商賈自然會把貨物送來,不論他們送來什麼,我們都吃得下,都賣得出去。”
說到這,承運極為驕傲地揚著臉道:“哥,明年,我們能在兩邊賣出五六十萬的貨,至少三十萬兩的利潤,利潤變成什麼,你說了算。”
他張手道:“你想讓它變成白銀,它就會變成白銀,想讓它變成兵甲,它就變成兵甲,甚至可以全部變成抬槍火炮!”
“要那麼多白銀無用,規範化的市場本身比白銀重要,我準備給軍隊發餉。”
劉承宗道:“士兵有了軍餉,他們也會成為市場的一部分,買入鮮菜果蔬肉食器具,白銀會在市場不斷流轉,對手工業提出更高要求,吸引更多工匠,比一堆白銀留著下崽兒重要得多。”(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