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附議。”
孫傳庭緊隨其後道:“臣就任商丘知縣以來,就曾多次巡察過黃河段,看起來修築的那些黃河堤壩,沒有任何的問題,可是據臣的查驗,卻發現不少河段的堤壩,根本就承受不住洶湧的汛期……”
陳奇瑜、孫傳庭講的這些,令朱由校的臉色難看起來,對二人,朱由校沒有任何不滿,其真正不滿的,是河南境內的貪官汙吏!
黃河被譽為神州的母親河,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母親河變成了災難河,其固然有過度采伐,導致了不可逆的水土流失,然最重要的一點,卻是涉及黃河的河政範疇,存在著嚴峻的貪腐行為。
沒辦法。
治河能挪用的漏洞,可謂太多了。
隨隨便便溜走的銀子,都是難以想象的。
陳奇瑜、孫傳庭陳述種種現狀,讓朱由校明白一點,河政必須儘快抓起來,一切都是有跡可循的,事實上,到明歲的天啟元年,秋汛之際黃河發生決口,雖說不在河南,但不管是何處,那終究是大明境內啊!
一個黃河河政就聊了快半個時辰,而之後提到的諸多事情,讓朱由校的心情是愈發沉重。
攤派遼餉,土地兼並,豫地宗藩,糧鹽飆升,苛捐雜稅,私派徭役等等,這些都是客觀存在的事實。
起初孫傳庭、陳奇瑜多少有些顧慮,認為講的太多會讓天子震怒,這也使得朱由校聊完一處,就提出新的話題,儘管朱由校的心情很不好,一直都在克製,但孫傳庭、陳奇瑜漸漸也就放下心理負擔。
觸目驚心。
這是朱由校了解一些情況,對河南,不,對整個大明,在心中定下的結論,爛透的不止是朝堂,大明上下都爛透了!
“兩位卿家能對朕講這些,朕很欣慰。”
不知過了多久,東暖閣外的天黑了,朱由校心情沉重,看著陳奇瑜、孫傳庭二人,“這些事情,出了東暖閣,對誰…都不要提及,京城不比地方,禍從口出的道理,不用朕再多言了吧?”
“去刑部新設的直隸清吏司吧,都就任主事,協助直隸清吏司郎中洪承疇,負責紅丸和移宮兩案,吏部公文要是不發,那朕就頒中旨。”
“臣領旨。”
“臣領旨。”
陳奇瑜、孫傳庭相視一眼,雖各有疑慮,不過也都作揖行禮,從今夜起,他們就算是京官了,可他們的心情,卻沒有任何喜悅,相反卻沉甸甸的。
這樣的大明,不殺他個天翻地覆,如何能挽救回來啊。
看著二人離去的背影,朱由校垂著的手緊攥,眸中掠過冷芒,心底的殺意難掩,可就算是再想殺,那也要審時度勢才行,兵權沒有掌在手,財權無法開辟,就算是殺的再多,也惠及不到底層啊。
“皇爺,夜深了,該……”
就在此時,一名宦官走進殿內,想提醒朱由校就寢,可朱由校卻怒道:“睡!你叫朕如何能睡得著!”
那宦官立時跪倒在地上,身如篩糠,朱由校的怒喝,令殿外候著的諸太監、宦官、大漢將軍等,一個個都低垂著腦袋,這麼久了,他們還是第一次見天子這般的憤怒。(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