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inf/b/div郡城外邊的寬闊官道,秋長天騎著毛驢,緩緩而行。
此時冰雪初融,泥土濕潤,被接連經過地馬車驢車,壓出一道道明顯的痕跡。
兩旁打著各色旗號的商隊絡繹不絕,偶有幾個跑單幫的獨行,皆挎刀或者佩劍。
背靠怒雲江的義海郡,乃天水府下的第一等大地方,鯨吞四方的人流,聚攏無數的英才。
幾乎不曾有過冷清時候。
“排幫這生意做的是蒸蒸日上。”
秋長天瞥著那些過往的商號車隊,無不懸掛排幫的長鯨旗。
這是護身符似的玩意兒,可以免受響馬山賊劫掠。
“一府之地的綠林道總瓢把子,想乾什麼買賣,乾不成?
躺在家裡,都有人上趕著送銀子!”
毛驢哼哼唧唧。
“你為何不問,我有沒有答應給永王批命?”
秋長天側身坐著,眺望茫茫水氣翻湧成霧的怒雲江。
“懶得知道。”
毛驢打個響鼻,踏著妖嬈的小碎步,頗為惹眼。
“自古以來,摻和奪嫡,有幾個落得好下場。
老爺,你若當真上了趙辟疆的賊船,記得跟咱講一聲,讓我先溜。
往後每逢清明給你上柱香,也不枉你我主仆一場。”
秋長天大為惱怒,氣哼哼道
“呸!少咒你家老爺!就你讀過幾年書?我能不清楚趙辟疆憋著啥壞屁!
所以趕緊布置‘八難三災殃神大醮’,讓自己黴運衝天,最後他出於無奈,隻好放我走了。”
他得意洋洋,嘴角止不住上揚。
神通巨擘又如何,照樣懼怕晦氣纏身!
畢竟,執掌天水府的堂堂大將軍,出門踩狗屎,傳揚出去太丟臉了。
“永王曾經是太子,龍庭這麼多道官,想找個人批命還不簡單,乾嘛相中老爺伱呢?”
毛驢有些奇怪,眼裡露出不解。
“掌印命紋,勘驗命屬,稍微懂些風水玄學,都可以做。
但真正厲害的高人,要明白該怎麼斷命、批命,從錯綜複雜的線條紋理當中,窺得一絲命數流轉。
你家老爺出身道宗觀星樓,差點當上這一代的道子,哼哼,這方麵的經驗見解,天底下有幾個能比得上?”
秋長天毫不謙虛的吹噓一番,而後麵色微沉,搖頭道
“不過趙辟疆暗中替永王尋我,是因為另一樁事。
我曾代師父,替當今聖上批過一次命。
他想知道批命之語。”
毛驢詫異
“隨王殿下?”
秋長天糾正道
“人家都已經入主東宮,再登基了。你應該稱陛下。”
毛驢偏過腦袋,似是不屑
“瞧你吞吞吐吐的躊躇樣子,估摸著批命之語不是啥漂亮話。”
秋長天喟歎
“我這輩子壞就壞在這上麵,越是關鍵的批命,越難得出好結果。”
他早年因一時的意氣之爭,擺下第五等科儀金籙大醮,借由天聖智珠演算到不可言說的禁忌天機,從此被黴運纏擾。
後來給當時還是太子的隨王殿下,批了一次命,未得善緣。
十年前的那場天傾之禍,子午劍宗道子寇求躍親自登門。
其人所求的,也是一句最終應驗的大惡讖言。
秋長天默默無言。
難道真是自己太倒黴了,不適合為人批命?
“天機不可泄露,故而降災於我。”
他悻悻一笑,緊接著甩去這些雜念
“許久未見寧海禪那廝了,順路瞧一眼,看他收了個什麼樣的好徒弟。”
……
……
“哪裡走水了?”
白啟穿上靴子,披著外袍。
靜室打坐要求身心放鬆,多半是赤足散發的閒散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