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暮靄,漸漸低壓下來,天地縫合。
經過這茬折枝再次帶回的是個花甲之年一看就很穩重的老醫師,他號完脈後就給了藥方,守在門口的春寒趕緊就去抓了藥。
謝風月光聞著那湯藥就有些反胃,可偏生頭是越來越昏沉,隻能捏著鼻子喝了。
一晚上她都沒有睡踏實,斷斷續續醒了好幾次,隔背的帕子也被汗浸濕好幾次,折枝換一次帕子就哭一次,搞得謝風月又難受又想笑。
也許是緊繃的神經突然放鬆,身體沉屙突顯,這才導致了這場傷病。
她向來身體康健,冬日裡落水都能第二日就活蹦亂跳,像這種被個小小風寒折騰屬實還是第一次。
第二日午膳後,謝容才發現半日沒見過女兒了。
他這才問肖鉉。
“女郎生病了,昨夜小廚房陸陸續續開了幾次灶。”
謝容聞言有些羞愧,他昨日同盛京的士族喝酒喝到了深夜,醉的不省人事,連人都是護衛背回來的。
肖鉉跟了他有些日子,這人的性格他是差不離了解了,就是個要麵子都心軟的人,彆扭的要死,他乾脆的遞了個梯子:“老爺是想去看女郎吧。”
謝容摸了摸鼻子,乾咳兩聲:“你跟我想一處去了。”
他風風火火的趕往跨院,又風風火火的回來。
原因無他。
謝風月不在。
皇城內,街道上熱鬨非常,人聲鼎沸。
往來商販們都很珍惜這白日裡不多的叫賣時間,一個比一個嗓門大。
謝風月在寶妝閣二樓的蘭閣裡靜靜的品著茶。
她早晨起身時,身上已經鬆快許多了,可當她收到公子衍的來信時,明顯感覺身上一沉。
哎,都是債。
他在信上倒是沒有多說,隻是說了一句寶妝閣見。
“吱呀”門被推開。
謝風月端茶的手一頓,複又恢複如初。
公子衍一身藍衫,腰間係著銀邊長帶,許是來了盛京的緣故,他今日未曾冠發,與盛京兒郎們一般隻是將墨發用一簪子攏起了,他微微抬眼,黑色眉眼更見深邃,手裡依舊是拿著一把玉扇:“月女郎好久不見。”
謝風月斜瞥了他一眼,將手上茶盞放下:“郎君為何也來這盛京了。”
公子衍坐於她對案,見她臉色有些蒼白問道:“你病了?”
“郎君來盛京是為何?”
見她不回,公子衍也不問了,他見謝風月沒有想給他倒茶的意思,神情自然倒上了一杯。
“我父親在京中,我來這兒不是很正常的事兒嗎?”
見這人打著馬虎眼,謝風月不想跟他再扯上關係,人情債最難還。
她起身拂了拂袖子,身上佩玉發出輕響:“那我就不打擾了,郎君慢慢用茶。”
公子衍觀她模樣是真想走,心中暗歎了一口氣,這女郎還真是一點麵子都不肯給啊。
“你不想知道我找你何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