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染墨色時,獨孤謹終於回來了。
一下馬車第一件事,便是向人詢問謝絕走了沒。
“沒有,謝二小姐在府中等了整整一日,對了,主君,公子也回來了。”
獨孤謹點點頭,“都這個時辰了,是該回來了。”
管家抿嘴笑了笑,“不是,主君,公子午時不到就回來了。”
“嗯?”獨孤謹腳下一停,臉上露出一抹耐人尋味的笑,“這麼說來,他是特地為了謝家的事趕回來的?”
管家說了聲,“是。”
獨孤曦微目光閃爍,口邊答案呼之欲出,卻一再忍下。
謝絕來看她時,被發現眼中布滿血絲,眼下更是青紫一片,以為她是被嚇的。
謝絕等了一日,心中早已按捺不住,連忙問道:“謹姨,陛下留你,可是為了我大姐的事?”
“謹姨。”
人逢喜事精神爽。
“而你要做的,便是照顧好你母親,擔起家中主君的責任,彆再出什麼岔子了。”
“是也不是。”獨孤謹任由下人伺候著脫下朝服,換了一身暗青色的長衫,方才慢慢說道:“陛下說一時手癢,留我與司農卿在宮中手談了幾局,一時沒有留意時辰。”
她甚至忘了自己是以一副怎樣的姿態走出了太傅府。
謝絕一愣,這麼嚴重?難怪會把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謝大人氣暈了,這下可糟了啊。
“你怕什麼?”謝申聲音嘶啞斥道,“即便你大姐死在了運送軍糧的路上,那也是她咎由自取,身為我謝家女郎,無論何時何地,萬不可露出怯懦之相!你明白嗎?”
謝絕這些年的浪蕩名聲,她一直有所耳聞,聽得多了,也難免會受流言愚弄。
“你應該聽說了,你大姐在運糧路上遭遇埋伏,陛下留我二人下來,便是為了敲打和詢問,想要設法找出那丟失的軍糧。”
“母親。”聞言,獨孤曦微囁嚅道:“您為何偏偏選中她?”
謝絕聽到外邊兒的說話聲,特地出門來迎。
“進去說。”獨孤謹目光落在一如常色的獨孤曦微身上,“我兒奉茶。”
謝絕不是很信,眉頭皺了皺問:“怎麼偏偏是今日手癢?”
謝絕深受觸動,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獨孤謹撩開下擺,大步跨進門檻,麵上掛著欣慰的笑,但沒多久,那笑意又很快撤去。
獨孤謹聽完,激動地拍桌而起,“下次,我定要邀她痛飲三百杯!”
謝申夜半才醒。
“那可是上京城最後能拿出的糧食了。”獨孤謹感歎道。
說是她在太子舉辦的荷花宴上一鳴驚人,作出了一首極好的詩。
卻見太傅臉上笑意頓消,不由懸了懸心。
謝絕思忖著,忍不住問了一句,“若是找不回丟失的軍糧,我大姐她……”
知子莫若母,獨孤謹又怎會不知他在想什麼?
“率真隨性固然是好,但絡繹,總歸是要成為上京城獨當一麵的女郎。”說到這兒,獨孤謹聲色果決,“否則,她又怎配成為你的妻主?”
現下突然想起,獨孤謹便問起獨孤曦微,“聽說絡繹做了首詩,現下很受文人學子的喜愛,你知道這事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