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一鳴回握住她,心中那一縷不甘與陰鬱,很快便消散了不少。
今日謝絕與那許伯言雖然親密,卻整整一日也無肢體接觸,她二人看起來隻是很熟,很了解對方罷了。
不像他,可以正大光明的倚靠在她身旁。
他心裡喜滋滋的想著,不時偷偷望她幾眼。
像是個做賊的。
每看一眼,就偷到了一絲甜蜜似的。
謝絕急著回去,倒也沒有注意,等二人看見前方的隱隱閃爍的火光時,沈一鳴忽然一把拽住了她,從後將她一把抱住。
許伯言又問:“若真能回去了,你又舍得這裡的一切嗎?”
聽到他的聲音,沈一鳴宛若一隻鬥敗的公雞般,渾身提不起勁兒來,豔麗紅潤的唇瓣動了動,不答反問道:“我睡何處?”
周聞溪一向很少看得起男子,那日竟是破天荒拉著她在禦香樓三樓說了好些話,當然,令謝絕印象最為深刻的,應是那句,“你若真心喜歡他,便不要再輕易傷人家小郎君的心了,看這沈一鳴的脾氣,隻怕再拖下去,都要主動求娶了。”
明知故問道:“沈公子這是去哪兒了?”
換做以前……
沈一鳴的氣息微微拉遠了些,很快又與她麵對麵相視。
他這話,問得直擊要害。
或許,她可以嘗試著追趕上一直仰望的他。
他偷偷呼吸了幾口隻屬於謝絕的味道,一時情濃道:“我喜歡你。”
周聞溪剜了她一眼,“主動求娶的男子,成親後永遠不得為正室,膝下所出子女永遠都是庶出,你說好不好?”
還說以他的身家,毅然算是京都城中的第一名商,隻因是個男兒身,所以行事不便,若叫他是個女郎,沒準連陛下都要宣召入宮,親自麵見關切幾句呢。
謝絕撅了撅唇,聲音越來越小,“霽月對女子太過寬容,我心中很是不安,總擔心有一日好不容易習慣了這裡的一切後,人也變得越來越貪得無厭,到時,萬一又回去了?”
謝絕皺緊眉頭。
許伯言無奈地搖了搖頭,“看來,你這棵鐵樹,還未曾開過花。”
許伯言笑意一撤,帶了幾分嚴肅道:“回不去了。”
他凝著她,一雙微褐的眸子裡閃爍著細碎的星芒。
該死的!
她是真沒聽見啊!
他到底說什麼了?
畢竟霽月的軍糧,往日有大半還都是從他手下的渠道購來的。
他才剛剛找到她,就要走了麼?
沈一鳴不甘的將臉邁進柔軟的枕頭中,沒一會兒,眼淚便濡濕了灰色的枕巾。
說完,抬腳向營地走去,獨留謝絕一人站在原地,風中淩亂了。
或許他就不該繼續留在這裡,可偏又不舍得離去。
沈一鳴甩開她的手,站遠了些,抬袖抹去臉上的淚痕,語氣冷硬道:“罷了,我早知你對我無意。”
“等下,我今日的話還沒有說完呢。”
謝絕一愣,心頭閃過一絲怪異的情緒。
尤錦坐在一旁,一雙大眼在他二人之間轉來轉去。
在霽月,男子是不能主動向女子求愛的,因為這是一種極其自貶身價,又放浪形骸的舉止,這樣做的男子,一般在成親後,都不會得到妻主的看中與尊重。
“哦,隨便走走罷了。”她拾起地上的土豆,熟稔地用許伯言準備好的鐵皮刮起皮來。
舍得嗎?
她才來這裡幾月,就已經不舍了嗎?
腦海中一時接連閃過幾張熟悉又親切的麵龐,她在心中暗暗又問了自己一遍,舍得嗎?
答案是,不舍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