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南安靜地坐著,盯著已經大半放空的五層格式塔,繼續推導結論:
“同樣的格式塔,容納留存的內容,卻大相徑庭,概因‘標準’截然不同。
“早先的分層,隻是對社會結構的簡單再造,所以每個人都可以身列其中。可這樣的結構,沒有明確個體的精確位置,就像堆在一起的零件,再怎麼求大求全,沒有拚裝成完整的功能機械,也毫無意義。
“如今的分層,標準簡單粗暴——是否歸屬於‘我’?在此簡單邏輯下,一切與‘我’無關的存在,都被清理出去。
“至於怎麼才算‘有關’——當然是與‘自我格式’直接關聯的,才會納入這個係統。”
隨著他思維邏輯層層推進,軟件界麵也在持續發生變化。五層格式塔結構內外,烏沉鎖鏈就像一條巨蟒,穿梭遊動。但無論怎麼動作,都始終與內部的謝俊平、貓眼、魔符保持著聯係。
烏沉鎖鏈就是‘我心如獄’的象征,是‘自我格式’的具象化。
羅南曾用烏沉鎖鏈為謝俊平打滅“人麵蛛”分身;貓眼曾衝撞羅南的“通靈圖”推演,受到烏沉鎖鏈反製;至於魔符,更是始終都在烏沉鎖鏈的控製之下。
這些畫麵,都在羅南心頭逐一閃過,並為他的推論做出注腳。
當然,三者之間也存在差彆,這份差彆,正體現在層次的劃分之上。
謝俊平和貓眼在學生層。按照“格式論”的說法,他們並沒有對社會格式做出貢獻,而是一個接受單向灌輸的“學習者”。
雖然謝俊平曾為羅南強勢出頭,貓眼對羅南放開了深層記憶,但那是進入格式體係之後,傾向性的變化。
僅就體係層麵而言,羅南完全無法從兩人身上獲得任何“直接收益”,而且如果出現重大刺激,他們也可能拒絕掉羅南的“灌輸”,走出格式塔,與羅南分道揚鑣。
至於魔符,則完全就是羅南的狗,叫它咬誰就咬誰。說起來已經忠誠爆表,也具備極強的能力。更重要的是,羅南可以從它身上獲得“直接收益”,甚至要比單純依靠本體鍛煉得到的收益還要高——吞噬“人麵蛛”分身的成果,已經證明了這一點。
所以,魔符進入了“技師層”。
可問題是,它並不存在自我意識,無法上升到“自覺”的程度,其層級到此已經是極限。
思慮至此,羅南忽地有些莫名的熟悉感。如此層次分明、逐步加深的聯係和反饋模式,似乎在哪兒看到過……
他一路追溯記憶,相關的畫麵,在爺爺的猙獰咆哮聲中定格。
羅南按住額頭,指尖摳動,某個字眼兒突然就那麼砸進他腦子裡,繚繞難去。
“神殿、神國、新神、舊神……神,神?”
在爺爺的“瘋言瘋語”中,“神”這個字眼兒出現的頻率非常高,而且占據了非常核心的位置。
如果在以前,羅南不會在意,可如今眼界大開,想法就很難繼續單純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