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驍確實是一個頗為英俊的人物,至少五官輪廓非常符合羅南的“地球審美”,而眼睛猶為出彩,眼角微挑,光芒鋒利,即便隔了還有快二十米,目光刺過來的時候,還是頗具穿透性。
相比之下,他的聲音就在快速折射的甬道中顯得悶沉許多。傳到這邊時,已經是嗡嗡作響。
梁廬臉色陰下去,不過並沒有第一時間回應,也沒有繼續往前去,而是打開了通訊器,順便還把羅南也給圈進來。用這種可以橫跨整個星球通話的設備,隔著二十米,與目標人員對話,開口也是夾槍帶棒:
“驍校官,最基礎的隨機抽檢都能查出問題,你讓卑職怎麼辦?”
乍聽來,這兩位開口的架勢就是奔著撕破臉皮去的,偏偏那邊湛驍唇角弧度更明顯,也不再講究什麼上下職銜:“話說你可能要失望了,我入伍就已經立下遺囑,就算是我有什麼意外,絕版音源的指定受益人也會是冥姐,輪不到你這個嘴碎心臟之人。”
梁廬呸了一聲:“彆一口一個冥姐,殿下可未必記得你這個遠門親戚。”
前一句說完,梁廬立刻又警醒過來:“你這是腦子壞掉了開始就地妄想!話說他們沒有喂你吃藥嗎?
羅南看兩人隔空對噴,卻沒感覺到太多戾氣,正如他以前所理解的那樣,梁廬與湛驍的交情還是很深的。
梁廬選擇用通訊器,也並不是脫褲子放屁的行為。要知道,目前湛驍所在的位置,是被那些看似忙忙碌碌的靖冥機關專職人員與甬道這邊隔開的。
除非是硬要闖過人群,否則也隻能隔人對罵了。
靖冥機關的那些人,也確實夠安靜的,任由梁廬和湛驍對噴,該做什麼就做什麼,幾乎沒有反應,最多就是分出來一個人,到梁廬和羅南這邊,告知他們要保持安全距離,並且在二人的視網膜界麵上,做了標注。
通過類似於ar的效果,羅南可以清楚地看到,湛驍其實已經是畫地為牢,其活動範圍也就是以他站立位置為中心的數米方圓,被隔絕在正常世界之外。
正是麵對這種情況,梁廬也缺乏讓罵戰升級的情緒,乾脆又像介紹給盧安德那樣,把羅南介紹給湛驍。仍是那“種子精英”、“切分定準”之類的標榜,當然最突出的還是“我的兵”這一性質判定。
湛驍不像盧安德那麼客氣,隻對羅南點點頭,隔了那麼遠,若非羅南眼睛和精神感應同樣好使,說不過就要錯過了。
可這位轉臉就把梁廬捅了個透心涼:“能夠詞彙貧泛到把同樣的話在一分鐘內說兩遍,你也真會給我們守敬學院丟臉,還是你入伍後的僅有亮點,也就體現在這裡了?”
“擦!”
梁廬這才記起,眼前這位驍校官身上流著皇室血脈,感應天賦絕佳,又是專研此類。即便在前線複雜環境中,百十米距離對他來說也不算什麼。
很顯然,剛才他們與盧安德的對話,全被這家夥聽個正著。
梁廬本就不算是特彆皮厚的人,這下子給噎得不輕,一時無言以對。
不過羅南覺得,梁廬更像是因為他半路上擔心湛驍的那些話,完全被人家聽入耳中,才更加尷尬。
對麵的湛驍得勢不饒人,斜眼過來:“梁廬公士,你那什麼表情?是覺得證據確鑿,準備在暉爵士他們來之前,提前判決,把我給處置了?”
梁廬想回答,可最終隻是在唇齒間滑過一句無所指的咒罵。
見把梁廬懟到徹底無話可說,湛驍才算吐出一些胸口鬱氣,調子也降了下來,有了點兒閒聊的意思:“我擁不著你來操心,操心又有什麼用?戰場上本來就是最沒定數的地方,隻不過有盧安德那樣命硬的,有你這樣一貫不長進的,也有我這種……”
“你怎麼了!你是鑒定、處置、後事都在腦子裡麵演完了怎的?”
梁廬終於讓湛驍給說煩了,情緒強勢反彈,對著通訊器就一陣猛噴:“你還有臉說盧學長?七年前你品評人家,評準了嗎?四年前你要蓋棺定論,蓋上了嗎?現在,現在盧學長就在外麵,你有唧唧歪歪的功夫,去磕頭拜個師傅,學長他肯定能教你兩手揭棺而起的硬本事!”
這一波好懟,把對麵的湛驍給懟得臉色發青,以至於都有幾位靖冥機關的專職人員,保持不住中立性的淡定,扭頭看過去,仿佛是擔心湛驍一個不慎,直接來個孽毒攻心,就地汙染。
可最終,湛驍隻是抿著嘴,保持沉默。
這部分羅南聽得稀裡糊塗。梁廬倒是想起了他,用相當刻意的音調與他交談:“羅南啊,我以前沒給你說起過盧學長的事吧?”
梁廬的心思,羅南能猜到些,便很乖巧地配合:“沒有,我……正糊塗著呢。”
“嘿嘿,剛剛我為什麼鄭重其事地給你介紹盧學長,就是讓你好好認識一下真正的英雄人物。學長和某人不同,他是我們守敬學院的最優秀、最傳奇的畢業生之一,就是學校開展校慶活動會專門邀請的那一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