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id="tet_c"隻要一方不貪不占,謙虛禮讓,甚至不惜吃虧,協議總是能最快達成。
東幡自首,以及其母親的“線人保護”待遇事宜,沒有人居中作梗,大區中心的特派員又樂意背書,相關流程走得飛快,上午達成口頭協議,下午就簽了正式文本。
流程上唯一的瑕疵,大概就是分區中心負責人唐立的缺位。不過經過千辛萬苦,辦公室這邊總算是聯係上,說是暫時不克分身,但對這種處置方式沒意見,可以回來補簽,這才勉強算是過關。
協議文本一簽,東幡暫時秘密收押,大區中心特派員撈去了最大的功勳,而且後續還能繼續利用東幡這個“a類”資源。至於分區中心這邊,除了聊勝於無的積分,其他什麼都沒得到……
免除了一場麻煩,或許也算?
這種理由,顯然無法說服自己。
昂吞心裡憋悶,有心想聽聽東幡的說辭,哪怕滿足一下好奇心呢?然而大區中心這時候又小氣起來,說是與東幡有保密條款,需要單獨交流,根本不給分區中心這邊插手機會。
如此,昂吞從審訊室碰一鼻子灰出來,隻有更不爽,也不回自家辦公室,就在附近兜兜轉轉,最後不知怎地,來到東幡他老娘……隔壁。
這位要成為“線人保護”對象,也要經過一些流程。比如,看看她這位失落之國的虔誠信眾,是不是有什麼隱疾,是否存在危險、自毀傾向,若真如此,事先又無察覺,以後出了事兒就說不清了。
所以,秘密送回分區中心後,這位就直接送到了保健科。由分區中心的保健醫生、也是心理學專家單祥春,為她查體,順便聊天。
昂吞進入旁邊的監控室,從這裡的監聽人員處拿到了基本資料,確認裡麵那位叫萬迪,五十五歲,是個乾瘦的婦人,與她兒子一樣,是張長臉,已經有明顯的老態,塗畫精致但有些尖刻模樣,對目前所處的環境頗是警惕,但也有那麼點兒期待的樣子。
資料顯示,萬迪以前是個站街女,一輩子摸爬滾打在社會底層。能活到這個歲數,還把東幡這個兒子養大,甚至一度養成黑幫中層,除了運氣,應該也有堅韌的一麵,且還是有些小狡獪的。
哪怕這些年信教信傻了腦子,麵對分區中心人員,一開始也是想保持沉默但失敗,後麵聊天也有些避重就輕,試探性地說一些不痛不癢的事。
單祥春卻也是老於世故的,他比萬迪小不了幾歲,借著麵相年輕,一口一個姐。一邊帶著護士,為她做身體檢查,無微不至;一邊陪她聊那些冗雜且無意義的瑣事。
這些談話,自然會由監控室這邊的專業人員擠乾水分,形成文字報告,再放到各個領導的案頭上。
昂吞估計,至多明天下午,他就可以看到這份報告。
不過現在閒著也是閒著,提前聽一聽也無妨。如果消息確有價值,瑣碎的細節反而更加生動……也是萬迪生活單調,除了日常瑣事,就是“失落之國”營地裡的那些經曆。她一個虔誠信眾,怎麼可能一直忍著不說?
況且,她再虔誠,再信傻了腦子,能不知道“高能中心”是乾什麼的?她兒子事先會沒有交代?
她大約也是慢慢試探風向。
在單祥春的有意引導下,她從“信眾營地”相對於其他災民的“優厚待遇”,講到每日裡的早中晚課,又講到那些知名“善信”“傳功”如何受人景仰,也就自然提到營地裡一些階層分劃、待遇差彆。
對這些,單祥春從不嫌棄,還見縫插針,說一些窮凶極惡的罪犯,加入“線人保護”計劃後,也成功洗白上岸的故事。
萬迪也就越說越興奮,接下來,就是炫耀的時候了:“我比不過那些人的家境,咱沒錢,平日裡供奉,隻是貼著底邊兒,唯一有的就是一顆誠心。天可憐見,國主垂幸,上周竟然被選中,去了新的道場……”
後麵這半截話,不知她是學哪個“傳功”的言語。
接下來,萬迪“借用”的地方明顯更多,顯然“新道場”那邊的情境,已經超出了她自身理解、可描述的範疇,隻能模仿他人。她先說“外圍信眾,每日裡隻知念一念失落國的讚歌之類,都說‘神國’,卻不知如何神聖”,隨後又講“同樣是念經、功課,新道場就要更加具體,貢獻也更大”……
她說得興高采烈,渾不知“被選中”的理由,其實是自家兒子在西郊那連場屠戮和劫殺。
昂吞在監控室這邊聽著,臉色漸漸凝重。
萬迪的“鸚鵡學舌”,倒是很大程度上保留了“失落之國”洗腦信息的原意。
比如,萬迪就講,在“新道場”她才知曉,“失落神國”的重構,其實是從一株“神樹”上開始。那株“神樹”頂天立地,自成一國,上麵結著各種奇異的果實,每顆果實都是神明的“遺藏”。
“失落之國”的核心信眾們,正以虔誠純粹的願力,引導這株“神樹”的根係探入到現實世界……
“以前有這方麵的記載嗎?”不知什麼時候,梅洙也來到監控室,站到昂吞旁邊,聽那邊聊天。
昂吞咧咧嘴:“不太確定,也許有,但失落國主講完,自己就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