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再沒有傳過來公正首祭的警醒呼聲,便是真有,也聽不到。
就這樣,魏斯曼化為一具血肉的雕塑。
“星空殘局”以幻術顯化,對“肉身側”超凡種有這麼明顯的壓製作用?
羅南有點兒意外。
也對,那些在星空戰場中碰撞的大君級強者氣機,明顯超綱了。
沒有“戰爭領域”“璿晶陣列”的加持,越是對危機源頭高度敏感,受到的衝擊和震懾越是恐怖,相當於智腦內存爆滿,處理核心燒掉,哪怕其他配置再高,一時半會兒也緩不過來。
希望他再遇到的時候,會增加一點兒抗性。
相對於以幻術昭顯的大君級戰場,對羅南來說,複刻“觀想時空”中的“星空殘局”,最艱難的部分,還是那些在深空最邊緣,任是誰都要忽略掉的冰冷疏離的星光。
寥寥落落,或近或遠,讓大君級戰場碰撞炸裂的強光照久了,幾乎要從這片虛空中消失。
偏就是這些疏淡星光,對應著那些遙遠至難以觸及的“大能”棋手。祂們從各個方向關注著、影響著、主導著“含光星係”十一個千年的“孽劫世”曆史,為這場漫長的劫難潑油添柴、煽風點火。
即便“含光星係”中崛起了如冥寂之主那般強人,最終亦是局中飲恨。
所以,這些寥落星光的存在、運轉和乾涉,才是“星空殘局”,也是羅南具現的這處“邏輯界”最根本的邏輯。
羅南以是“後世”的旁觀者視角與“當時”的親曆者體驗相結合,大致擬合了這樣一個殘局……
也隻能是殘局。
真要梳理清楚、無一遺漏,那些神明、神孽怕不是要從時光長河中主動跳出來,將他打成齏粉。
羅南不強求完整,隻是借用這個框架,作為他研究“禮祭古字”以及“宇宙大曆史”過程中獲得的種種能力的載體,更高效發揮時空構形、靈魂力量上的優勢……
還有就是更重要的,足夠的超然和冷漠。
羅南的意識在“星空殘局”的殘損邏輯間流動,與他能夠體會、領悟的每一個關鍵節點相貼合。
這並不容易,所以羅南也給自己來了一發“入夢法”,使心神恍惚,但思維明晰,進入到“清醒夢”的狀態,主動融入記憶深處那些堪當“禮祭古字”層級的概念和澎湃的信息流之中。
諸天神國、六天神孽、湛和之主、夢神孽、閽君、冥寂之主……
或在局中,或在局外。
羅南選擇了一個似有若無的點位,貼合附著上去。
那是局外。
於是,視角轉換。
深空邊緣的寥落星光,依舊稀疏暗淡,卻又奇妙做了一個大致的聚焦。
聚焦到深空中那個身披光焰、馭魚而飛的“天淵遺族”微渺的個體之上。
屠格不自覺抬頭,當那星光入眼,灰綠光芒充斥的眼睛,忽地不可控地張大、顫動,從幾乎分辨不出的瞳孔擴張到眼角,再迅速蔓延到全身。
那是恐懼,他在恐懼。
似乎是相識以來的頭一回。
羅南微笑,無情緒的微笑,幽暗深空開始彎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