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這個孩子,徐家的地位就更穩固了。
除了徐家,還有一家也非常熱鬨。
那就是陳景恪家。
當確定太子妃產下的是男嬰之後,就有無數人給陳家也送上了賀禮。
這份禮物,是送給未來皇後小圓圓的。
這可是老朱和馬娘娘欽定的婚事。
嗯,陳景恪的兩個孩子,姐姐叫圓圓,弟弟叫團團。
這是乳名,正式名字要到周歲以後才取。
這自然也是迷信。
古代醫療差,嬰兒腰折率高。
百姓就認為,不給孩子取名,閻王爺的生死簿上就沒有孩子的名字。
黑白無常就沒辦法來勾魂,以此來保住孩子的性命。
還有一些風俗,比如給孩子取賤名,好養活。
比如什麼狗蛋、糞叉、籮筐之類的。
陳景恪自然知道,這都是迷信思想。
但還是那句話,反正又沒啥害處,何必一定要糾正呢。
等生活條件達到了,風氣自然就扭轉過來了。
所以,他也沒給孩子取正式的名字,而是用了乳名。
嗯……他知道近親結婚不好,但隻是一代人是不會有問題的。
怕的是三五代近親結婚,甚至幾百年上千年,都是幾個固定家族聯姻。
這樣才會導致可怕的後果。
所以,並沒有強行反對這門婚事。
等後麵科技水平略微提高了,在順理成章的提出相關理論,並禁止近親結婚。
這樣更加的水到渠成,遇到的阻力也會小很多。
言歸正傳。
對於大家迫不及待討好未來皇後的行為,陳景恪又好氣又好笑。
你們現在就送禮,是不是忒早了點?
福清倒是非常開心。
陳遠和馮氏就更彆提了,陳家娶公主就算了,竟然還能出皇後。
擱以前,他們做夢都不敢想這樣的好事。
不光是外人對陳家的態度有所改變,就連親朋友的態度,都有所變化。
比如徐達,直接就將圓圓當自己家的了。
至於老朱、馬娘娘他們,就更彆提了,就差把孩子抱宮裡自己養了。
朱雄英更過分,直接以爹爹自居。
關鍵他不光喜歡圓圓,連團團也一起喜歡。
一見麵就是‘爹爹來看你們了’,完全無視了他和這倆孩子同輩分的事實。
不顧也沒人糾正他就是了。
大家各論各的就好。
而且他喜歡兩個孩子,不是更好嗎。
太子嫡長子的誕生,也讓許多人看到了機會。
這是天大的喜事,那自然要‘喜’起來,沾了血豈不是就不美了?
萬一血煞之氣衝撞到這孩子怎麼辦?
於是,就有人借機上奏,希望太上皇能暫停殺戮,為孩子祈福。
孔家的人,也上了賀表以及請罪書,希望太上皇能看在聖人的麵子上饒過他們一次。
以後他們保證悔過自新。
然後……這些人就全部被罷官了。
朱元璋在朝堂明確表示,孔家罪大惡極天理難容,不查清楚愧對天下蒼生。
敢再有為其求情者,以同罪論處。
至於孔家,老朱也沒忘了他們。
下旨將其家族子弟全部圈禁在曲阜祖地,沒有聖旨不得放任何人外出。
並命軍隊進行封鎖。
執行此事的,正是剛剛參拜過孔廟的李善長。
這下,朝野終於明白了老朱的決心,再也沒人勸說。
但也有很多人開始擔心孔家,害怕朱元璋懲處太過。
很多讀書人自發前往曲阜,準備包圍聖裔。
老朱聽聞此事,冷笑道:“既然他們要去送死,那就隨他們去好了。”
“讓方孝孺將此事發表在報紙上,咱倒要看看,有多少人效仿。”
陳景恪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連忙勸道:
“陛下,這麼做要死的人就太多了。”
老朱訓斥道:“婦人之仁,到現在你還不明白嗎?”
“頑固腐化之輩,是不會被教化的,隻有以雷霆之勢將他們徹底掃除。”
“才能為新法騰出施行的空間。”
朱雄英也支持道:“縱觀史冊,不流血的變法有幾個能成的?”
“什麼叫革?剝下來的獸皮叫革。”
“革新就是要把舊法的皮剝下來,換一層新皮,是注定要流血的。”
“況且,這次去守護孔家的,要麼是儒家的死忠,要麼是沽名釣譽之輩。”
“這些人活著,隻會成為新法的障礙。”
“借此機會,將他們一網打儘,是最簡單也是最直接的辦法。”
朱元璋大笑道:“雄英說的好,為君者就得有此雷霆手段。”
然後對陳景恪說道:“你啊,仁慈是你的優點,但也是你最大的缺點。”
陳景恪苦笑道:“是我太天真了。”
他自然知道,革新必然要流血。
上一世流了多少血,才升起了太陽。
但真正深處其中,看著這麼多人送死,他還是有些於心不忍。
正如老朱所說,這是他的優點,但卻是政治家的最大缺點。
當然了,反過來說,這也是皇家敢於信任他的主要原因之一。
——
新一期的報紙,措辭更加的嚴厲。
再次質問理學大佬,你們被百姓稱作大明的良心,道義的守護者。
捫心自問,對得起這個讚譽嗎?
並直接點明有人在朝堂作妖,試圖保住孔家免受責罰。
隻不過太上皇這次不沒有退讓,罷免了所有求情的官員。
這裡,狠狠的吹捧了一波老朱。
為何當初理學逼迫太上皇懲罰皇子和駙馬,太上皇容忍並照辦了?
是他老人家怕了嗎?
不是,是他老人家知道,百官說的是對的。
即便是他自己的親骨肉,也忍痛懲罰了。
就是為了還百姓一個公道。
所以,太上皇並不是逼迫著這麼做的,而是他自己想這麼做。
隻不過理學派那些官吏沽名釣譽,將這個功勞攬在了自己身上。
現在處理孔家,就是最好的例子。
孔家可是聖人之家,對他們的犯罪行為,太上皇依然要求秉公執法。
反而是之前咄咄逼人,以道義自居的理學派官吏,拖拖拉拉到現在都沒個結果。
通過這件事情就可以證明。
真正心懷天下的,是太上皇他老人家。
理學和理學官吏,不過是偽君子罷了。
這篇文章一出,那可真的是啪啪打臉。
很多官吏受不了這委屈,要求太上皇嚴懲方孝孺。
然後,他們自己就被嚴懲了。
反倒是劉敩、趙叔才這些理學領袖,全都選擇了三緘其口。
如果說影響力最大的,還要屬最後一篇文章。
這篇文章講的是,有很多儒生無視孔家的惡行,竟然不顧朝廷禁令前往曲阜試圖營救罪犯。
這就是你們所謂的道義?
你們到底是在追求道義,還是在追求權力?
在民間,這篇文章坐實了理學派偽君子的標簽。
原本很多遲疑的人,也終於認同了這個道理。
有人或許會說了,這就相信了?也太無腦了吧。
然而這才是符合傳播學規則的。
傳播學最大的規則是什麼?
兩個詞概括,簡單、肯定。
簡單就是,傳播的東西必須簡單易懂。
肯定就是,話語不能模棱兩可,必須鐵口直斷,事情就是這樣的如何如何。
越是這樣的話,傳播的就越快,範圍就越廣。
辟謠的話為何沒人聽?
因為太複雜了,不利於傳播。
現在也是類似的道理,理學肯定有其長處,理學派好人也非常多。
可你要是給百姓解釋這個道理,他們聽不聽得懂且不說,主要是不愛聽。
他們更喜歡聽簡單、肯定的。
理學派就是壞,因為他們包庇孔家。
總之就是,老朱他們布了這麼久的大局,在這一刻終於成了。
理學開始被民間質疑否定。
這篇文章還造成了一個後果。
那就是很多讀書人看到這篇文章,突然發現原來還能這麼乾。
於是也加入了保衛聖人之後的行列。
有些人是真的出於心中道義,去保護孔子後人的。
更多人則是為了求名。
這麼大的事件,要是參與一下,那就是一輩子的資曆啊。
至於危險……富貴險中求嗎。
更何況,這麼多人過去,難道太上皇還能都殺了不成?
於是,前前後後有一萬餘人前往曲阜,保衛所謂的聖裔。
在老朱的步步緊逼之下,劉敩等人也知道不能再拖了,於是給出了一份審訊結果。
然後老朱當場發飆,拿出錦衣衛收集的證據,詢問為何少了足足六成的惡行。
劉敩等人給出了兩個理由。
其一錦衣衛多有誇大之言;其二負責審訊的官吏多有包庇,他們也被騙了。
老朱被氣笑了:“寡廉鮮恥至極,咱真是瞎了眼,竟被你們這些無恥之輩混入朝堂。”
“陳瑛,你來告訴群臣,到底發生了什麼。”
因為之前逼宮的‘功勞’,陳瑛在理學派的保舉下恢複了官職,有資格上朝了。
劉敩等人的臉色頓時就變了。
陳瑛?他背叛了?
尤其是左川,更是不敢置信的看著站出來的陳瑛。
自己如此器重的後輩,竟然背叛了?
但現在說什麼都已經晚了,必須要想辦法應對。
陳瑛可是全程參與了他們所有的重大決議。
於是,趙叔才出聲說道:“陳禦史,很多事情你可也是參與者,這條船翻了,你也難逃一死。”
能當場說出這句話,可見他是真的慌了。
陳瑛譏笑道:“趙學士何出此言?”
“下官心中從始至終隻有一艘船,一杆旗幟,那就是太上皇。”
聞聽此言,反應快的已經有所猜測。
這人,是太上皇安插進來的?
一旦產生這個想法,那陳瑛之前種種奇怪行為,都有了解釋。
而且,這也符合太上皇的做事風格。
畢竟是能創造出錦衣衛的人。
在理學內部安插一枚釘子,是很正常的。
而且大家有理由懷疑,釘子不隻是陳瑛一個。
這讓一眾理學官吏,心中更加惶恐,總感覺身邊誰都是可疑的。
接著,陳瑛就將這些人的算計全都說了出來。
就是斷尾求生。
孔家出幾個背黑鍋的,罪名能隱藏的就隱去,隱藏不了的就推到背鍋俠身上。
至於理學派官吏……
讓太上皇自己看著辦吧,他處置誰誰就去死,不要攀咬他人。
剩下的人,要照顧死者的家人。
其實都在大家意料之中。
然而這都是私底下的事情,是見不得光的。
此時被陳瑛當眾說出來,那就是欺君之罪。
果不其然,老朱大怒:“來人,將劉敩、趙叔才、左川……全部下詔獄。”
他一口氣點了三十幾個人的名字,全都是理學派在朝堂的中堅力量,也是之前逼宮的主力。
一群錦衣衛衝入殿內,將這些人全部拖走。
朝堂直接空出了一大塊,群臣皆瑟瑟發抖。
所有人都知道。
殺戮,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