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恩斯隻是個小角色。
在傑洛特剛把最近自己憂心忡忡的事情,向藍恩展露出一個微不足道的苗頭時。
年輕的獵魔人隻用了不到兩分鐘,就看穿了利維亞的白狼始終沒能看清的事情。
一個如同瘋狗一般,跨越了三個國家的接壤國境線,一路上所有跟傑洛特和希裡有關的痕跡都不放過,賄賂、勒索、拷問、滅口的法師。
在尋常人聽起來,簡直駭人聽聞極了。
放到騎士裡當個大反派都夠格。
但是,這種人物確實隻是個小角色。
正如藍恩所說,瑞達尼亞和泰莫利亞的情報部門都不是吃乾飯的。
科德溫的情報部門他沒接觸過,因此也不妄下定論。
可裡恩斯光是能活著從瑞達尼亞進入泰莫利亞,就已經夠不正常了。
裡恩斯能找到的痕跡,兩個北方大國的情報部門也全都能找到,甚至找到的過程都能了無痕跡,遠不像裡恩斯這種乾著精細活兒卻手段粗糙的外行人。
他們能輕易的比裡恩斯本人都更早知道,他下一步會去調查哪裡,找誰調查。
隻要這些情報部門想乾掉裡恩斯,那麼就會如藍恩所說的那樣。
在他的必經之路上蹲點兒,拿著十字弩或者長弓,等人一露頭射就完了。
具體的遭遇戰,情報部門也許會死幾個人,也許不會,但都無傷大雅。
一次不行就兩次,情報的壓製能讓他們像是玩弄一條狗似的玩弄裡恩斯。
這個突然冒出來的法師終歸要死。
但是,他沒死。
不僅沒死,甚至還在繼續大搖大擺、無所顧忌的進行調查。
——那就是有人不想讓他死。想看看他繼續蹦躂,攪出來的水花還能讓誰‘顯形’。
“呼~謝謝,藍恩。”
傑洛特的肩膀垮了下來,整個人縮進了椅子裡,像是沒了骨頭似的。
“我之前幾乎要被那條瘋狗逼得忍不住,就跟貝連加爾說的一樣,要去找到他、殺了他。但是聽你這麼一說,嘖。”
傑洛特發出了咋舌聲,顯然是頭腦冷靜了下來,慶幸自己不再衝動。
剛才把酒杯拍在桌子上的貝連加爾,此時又悻悻然的重新拿起酒杯。
“太複雜了。”老獵魔人感慨歎息著,看著對麵兩個都比自己年輕的獵魔人。“這事兒被你一拆開了說,感覺跟甜點上的千層酥皮一樣,一層套著一層。”
“這還隻是往下深入想了一步而已。”藍恩平靜的說著。
“要是繼續向深處考慮:裡恩斯背後那個把他派出來的人,又是怎麼個想法?”
“他派出了這條瘋狗來進行調查,他明知道這條瘋狗會怎麼辦事,卻還是把他派了出來。”
“這是不是就說明,他一點不擔心裡恩斯會不會半路就被這些國家的情報機構弄死?”
“他知道這些情報機構的行事風格,他也知道這些情報頭子為了挖出來自己,不會輕易就要殺了裡恩斯。”
‘嘭嘭’兩聲,藍恩的手指漫不經心的點了點桌麵,臉上掛著冷笑。
“嗬,看著窮凶極惡的一條瘋狗,實際上隻是因為兩邊背後的人都在賭,所以才不搭理他,讓他自己隨便叫、隨便咬。”
“情報頭子賭自己能從裡恩斯的身上,把他背後的人挖出來。”
“而裡恩斯背後的人,則在賭那些情報頭子的貪心、放長線,反而能給自己充裕的時間,用來達成目標,並且抽身離開,不留痕跡。”
貝連加爾抱著酒杯,鬱鬱寡歡的喝了一口:“這真是越來越複雜了。”
剛才老獵魔人火上心頭,想要直接抄著長劍去砍人的氣勢,或者說魯莽的衝動,已經蕩然無存。
在複雜的局勢之中,無腦的暴力並不能解決問題。
看著貝連加爾還在消化信息,大腦放空的樣子,藍恩並不意外。
現實社會錯綜複雜的程度遠超想象,因此在重大事項上造成的互相牽扯也複雜的超乎想象。
實際上,他剛才還沒有繼續往下說完。
裡恩斯背後的人,在他計劃的最後,有兩種可能性。
一種就是藍恩剛才明麵上說出來的,他有把握在辦完一切事情後,自己抽身離開不留絲毫痕跡。
而另一種.就是留下痕跡也無所謂。隻要事情辦好,那麼他無所謂自己的身份暴不暴露,或者說,已經全然不在乎了。
他要找的是希裡,那麼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