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對了。”對於無明的擔心,藍恩無所謂的點點頭,“戶籍記錄牽扯到稅收和征兵、徭役等等,這玩意兒對一座城池來說可不是‘非常重要’,而是‘最重要’的東西之一。”
“但是既然我都這樣說了,就說明不是沒辦法。”
前半句,藍恩還是低著頭對走在身邊的無明說著。而後半句,他則直接轉頭,對一個不緊不慢騎著馬,像隻是路過他們身邊的武士說著。
“閣下,你有何見解?”
那武士騎著馬,混在夕陽下入城的人流之中。
看著不太著急的樣子,因此也沒有跋扈地撞開那些膽敢擋他路的平民們。
武士頭戴趕路擋灰的帶麵簾鬥笠和蓑衣。
跟這個世界的日本人身高普遍拔高了一樣,日本馬在這個擁有超凡力量的世界裡,也比原本更加雄壯了一些。
而這個人除了胯下的馬和腰上的太刀,實在沒有什麼辨識度。
所以無明在藍恩扭頭之後,才驚覺這騎馬的武士,在他們身邊走了有四五分鐘了。
隻不過這人騎著馬的速度忽快忽慢,在他們身邊忽前忽後,好像真是被傍晚入城的人流給推擠的不得前進,無明才壓根沒有感覺到異常。
在藍恩挑明了之後,馬背上那人先是身形有些僵硬,但是很快就恢複過來。
無明對那人緊皺眉頭,首先是被偷聽這件事,誰遇上了心情都不會好。
其次,他們這次調查的【殘穢】實在不是一般貨色,很難說這人隻是聽聞,是不是就會被同樣卷進去,進而又把【殘穢】給擴大出去。
但是這因為鬥笠下掛著的麵簾而看不清麵貌的武士,卻好像坦然得多。
他低頭,將麵簾鬥笠取下來,露出了一張年紀不大的清秀臉龐。
跟安藤守就類似,綁了個朝天的唐輪馬尾發型,額頭前還有點劉海。
“在下聽聞岩村城中近來有奇人異士,再加上想念嶽父,特來看望。”
這年輕人的嘴裡說著不管是他自己還是藍恩,都並不相信的搪塞借口,卻麵色如常的在馬背上微微躬身致意。
同時一拽韁繩,就翻身跳下馬來。
“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武士沉穩而彆有深意的對兩人說著。
而也就在這時,一陣常人聽不見的微瀾,在他和無明的身邊同時泛起。
“嘩~”*2
在一陣夢幻的光華中,無明的守護靈【八百波姬】像是受到刺激或是感應了一樣,自然而然的顯現出來。
而在那武士的背後,一個穿著淡綠色袍服,仙氣的飄帶在背後起伏,一副圓框小眼睛還掛在鼻梁上,活脫脫就是老學究模樣的長須山羊,也出現在了武士的身後。
“【九枚竹葉】的家紋,”等到眼前的武士從馬背上下來,藍恩從他的晃動中看見了蓑衣之下羽織上的徽記,開口問道,“是竹中氏?”
“令人欽佩的眼力。”武士似乎是個溫和的人,嘴角一直都掛著平和的微笑,“在下竹中重治。”
禮儀完備的自我介紹過後,他才開口表達歉意。
“很抱歉,兩位。剛才並非是在下蓄意偷聽,實在是在半路上聽到了讓人有些在意的東西,接著就情不自禁的讓思緒跟上了。”
“在意?”無明語氣不善的說著,“你有什麼好在意的?”
藍恩對著獵妖人擺擺手:“話可不能這麼說,竹中重治的話.我沒記錯,該是城主的女婿?”
“誒?!”
無明再次發出了日式疑惑,同時還上下打量著年輕的武士,還有他身後的老學究山羊。
“從這守護靈看,還真不像是打打殺殺的武士呢。”
“哈哈,人不可貌相嘛。”竹中重治溫和的笑笑,“武士可不僅是打打殺殺,禮儀、學識、謀略.孔夫子說君子有六藝,在下其實一直是以這個標準來要求自己的。”
兩人的守護靈,在相遇時發生呼應一般的各自顯現,但是隨後就又消隱下去。
“這不正好嗎!”無明一拍手掌,“竹中,你能不能跟你的嶽父說一聲啊?你剛才也聽見了吧,情況很嚴重啊!”
無明倒是不懂君子六藝,或者武士的標準什麼的。她隻想趕快在這個讓她都開始心驚的【殘穢】發展到更加可怕之前,查清來源,然後切斷它!
獵妖人對於這份吃力不討好的職業的執著,多半來自於對妖怪、惡鬼之流的怨恨。
但是在這份怨恨之餘,也自然帶上了對於常人的憐憫和在乎。
或許正因為這種潛藏在表麵之下的心理趨同,無明才會跟藍恩在昨天見麵之後,兩人的相處模式就自然而然的熟絡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