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等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完之後,日護上人才安然而坐,靜靜的看著庭院之外,遠處的稻葉山城。
日式庭院的藝術來源終歸是西方的大陸。
雖然進行了一定的本地化風格修飾,但是‘造景’這個概念還是一脈相承的繼承了下來。
‘造景’,講究在庭院或者花園等工程的建造中,要從某一個角度去欣賞,能將遠處的山川湖泊等景致,與庭院本身通過視覺效應交融起來。
就如此時的日護上人,能透過庭院對麵的門框,將稻葉山和長良川的一角框在門框中,宛如一幅活了的畫一樣。
當初還是個小人物,靠跟他攀關係才入了長井家眼中的齋藤道三,就跟他一起看過這番造景。
當時的齋藤道三說:稻葉山堅實險峻,光用來造景不用來建城,堪稱浪費。你們這些貴人竟然奢靡頹廢至此等境地。
當時他們關係很好,他又將齋藤道三視為可以引入家族,成為得力家臣的逸才。
所以當時聽到這番見解不僅不感覺冒犯生氣,簡直對他更加推崇備至。
但是現在想來,日護上人隻能心中忿忿不平,這恐怕是昭然若揭的野心!
心中長久淤積的怨氣,讓身邊的【食夢貘】飽滿肥壯的身體一顫一顫。
像是為了這怨氣而歡欣不已。
但,就在日護上人如此沉浸在已經過往十幾年的怨恨中時,隱隱約約的,從常在寺所在的山腳下,一陣喧嘩吵鬨聲正由小而大。
越來越惱人起來。
往日裡,就算是節日的時候,信眾湧上山來叩頭祈福,也絕沒有這麼嘈雜。
底下人是怎麼管事的?不年不節還這麼亂,一堆廢物!
而就在日護上人忍不住,想要叫人來問問怎麼回事時,不用他叫,一個小沙彌已經焦急的在紙門外站著喊了。
“座主!座主不好了!”
“慌什麼!平常念經打坐的修行都白修了嗎?”
“有賊人打上山了!”
小沙彌在紙門之外的影子急得直跺腳,但連敲門都不敢。
日護上人驟然起身,卻更加驚愕的轉頭看向了自己身邊的守護靈。
隻見幾乎跟日護上人同步,那頭雲淡風輕就將怨念與汙穢隨意抽吸、流轉,一直平靜蹲坐著的【食夢貘】.此時卻像是如臨大敵一般!
日護上人還壓根沒什麼動作,它就已經完全站了起來,嘴裡的獠牙和長鼻子不住地往庭院山下的方向探。
那雙同樣冒出夢幻般金光的眼眸,敵意已經濃鬱到化不開了。
——
“直接衝上寺廟?”無明手上的薙刀鐮舞動不休,但是臉上還在懵逼狀態,“我為什麼會跟你做這麼大逆不道的事情啊!”
“你之前不是跟得挺乾脆嗎?”
藍恩奇怪的問著。
同時“呲!”
阿隆戴特從一名僧兵的脖子根斜著抽出來,從傷口裡噴濺而出的血液最遠一直灑到了五米之外!
而等手上的光頭在一秒內徹底沒動靜之後,藍恩那寬大的手掌才從對方的光頭上鬆開。
被挾製的屍體砸在了地上,發出一陣沉重的‘哐啷’聲。
這僧兵身上盔甲所用的鐵料,紮實到都足夠讓大名麾下的正經武士感到羨慕了。
但是在湖女之劍這種神造兵刃麵前,尋常盔甲跟不存在沒區彆。
那符合藍恩體型的長刀從對方的脖子根豎著斜插進去,刀頭一直從身體另一邊的大腿側麵捅出來。
“我以為咱們隻是突襲一波!毀了那個邪法就撤!”
無明冷聲吐槽著。
“突襲懂嗎?不讓人察覺,不讓人看見,快速、突然!完事就撤!現在咱們可是直接衝撞山門啊!”
“完蛋了”
大鐮刀砍死一個僧人的無明捂著頭無奈的歎氣。
“今天過後,整個日本的日蓮宗山門,全都會追殺咱們的吧?成了佛敵啊,佛敵!”
“扯什麼佛敵,”藍恩倒是顯得無所謂,“隻是日蓮宗而已,淨土宗、真言宗什麼的可跟它不一路。”
“而且這不是突襲被發現了嗎?山上布置有法陣嘛。”
“閉眼!看我的【舞動之星】喵!”
藍恩剛吐槽完,絨布球那通過守護靈而讓無明也能明白什麼意思的喊話就已經傳來。
獵魔人直接背身,無明則一甩鐮刀,順手將自己肩上的獸皮披風拽起來一角,將頭埋進去。
一聲爆響加一陣強光過後,四周原本看不出來有人的地方都傳來了此起彼伏的悶哼聲和驚叫聲。
在稻葉山旁邊的常在寺,所在的山看起來不算高。
隻是地勢同樣淩厲崎嶇。
劇烈的地質運動讓這裡和稻葉山一樣,都擁有如同刀砍斧剁般尖銳的崖壁,還有眾多的溝壑、凹凸。
植被叢生之間,這些地方尋常蹲幾個壯漢根本看不出來痕跡。
藍恩倒是不怎麼在乎,畢竟他的超凡感官再搭配曼妥思,在戰鬥激烈到一定程度之前,他都不會漏過任何戰場信息。
可無明、絨布球他們就不好說了。
但是這些等著偷襲和突襲的僧兵,在絨布球的煉金炸彈之下直接被晃了眼,全都露了頭。
“吸~呼~”
悠長而富有韻律與技巧的呼吸聲,在惡鬼麵具下響起。
無明那看起來挺普通的身板,端著重型武器薙刀鐮,頓時憑空又多了一股充盈的氣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