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吉郎先是推著小車,把戶籍相關的文書給送到了相應的辦公室,之後又不鹹不淡的閒聊幾句作為催促。
這才推著空蕩蕩的小車,準備去到天守閣的更高層去,給藍恩送這些練習陰陽術的材料。
最後送這些東西,是他想在送完之後能有理由跟在藍恩身邊多呆一會兒。
他現在很珍惜每一個跟主公相處的機會。
但就在藤吉郎推著小車,準備走上天守閣內這些新修建的斜坡上樓時一陣喧嘩聲從下層穿過了好幾層樓,傳了上來。
聲音因為穿過了好幾個樓層而顯得有些失真,但是仍能聽出來是個男人的聲音,並且聽起來這聲音中的感情有些.歇斯底裡。
看熱鬨是人的天性,等到藤吉郎回頭的時候,就正好看見自己剛才走過的走廊裡,側邊的房門都不約而同的被拉開一條縫,接著高高低低的人頭就伸了出來,朝著樓梯口尋摸。
其實這都是天守閣的三層了,聽聲音那人估計才剛進門,看著樓梯口根本啥都不可能看見。
可是看熱鬨的人們總是不在意這一點的。
而在天守閣後麵的庭院與道場中,原本正在各自練習的人們也都停了下來。皺著眉頭看向嘈雜聲傳來的天守閣主體。
藤吉郎剛瞥了窗外一眼,立刻就把小推車放到一邊,踩著地板‘噔噔噔’就往樓下三步並作兩步跑去!
一點小亂子、小嘈雜尚且不是什麼大事。
但是你驚了秀千代殿下和無明大人是什麼意思?!
秀千代公主殿下是什麼身份?
那是齋藤道三大人的女兒!正因為這女兒才將代城主的委任狀交給主公!
藤吉郎當即就炸毛了!
而無明呢?藤吉郎其實不太明確無明跟藍恩的關係到底是比較親密的那種,還是普通朋友。
要是兩個月前,他估計還會想著要不要私下裡勸勸藍恩。
畢竟這權勢都是靠人家秀千代殿下的父親,你老丈人那邊得來的。
就算是有色心也暫且忍耐一下,好歹裝裝純良忠貞呢?婿養子嘛!屋簷下低個頭不很正常嘛?
人家大商人招個婿養子也都是這樣,一國大名肯定更加嚴苛啊。
可是在兩個月後,說實在的藤吉郎已經覺得那份代城主的委任狀有點可有可無了。
憑主公大人這份本事,就是那些有名的天下雄城又能如何?不過探囊取物!
在有真本事作為底氣的情況下,法理依據都顯得沒那麼至關重要了。
可是藤吉郎此時依舊完全不敢怠慢阿秀和無明,當即就一身當世具足叮咣作響往下狂衝。
“借過借過啊~”
他這人,趕路的時候都顯得挺客氣親和的。
而等藤吉郎直衝到了天守閣的一層大廳之後,眼前卻是一個麵色茫然,陣羽織和臉上都帶著血印和黑灰,十分狼狽的武士。
此時,天守閣一層之中,許多新開辟的公務所還有裡麵的小吏都愣神的看著這闖進來的武士。
武士也愣神的看著這已經大變樣的天守閣。
不自覺的,他的腳步下壓重心,眼神亂飄,舌頭舔舐著乾裂的嘴唇,同時手也隱約朝著腰間的刀柄摸過去。活脫脫一副驚弓之鳥的模樣。
而剛才急匆匆下來的藤吉郎,毫無疑問成了小吏們的主心骨,所有人都向他看去。那武士也因此將視線轉移到他身上。
藤吉郎顯然是個現場選手,突發情況加眾人注視的雙重壓力壓在肩頭,他竟然越發冷靜下來,條理清晰。
“陣羽織領口上【水色桔梗】的家紋是明智家的哪位大人嗎?”
藤吉郎沉聲說道,同時不著痕跡的整了整自己有點亂了的盔甲,顯得更威嚴些。
“這是發生什麼事了?以至於如此慌張?天守閣內大聲喧嘩,成何體統?”
前麵幾句還挺客氣,但是最後半句話藤吉郎直接就是嗬斥!
雖然觸碰權力僅有兩個月,但是在藍恩的幫助下把鷺山城內官員如臂指使的藤吉郎,此時還是很有威嚴的。
可沒想到,闖進天守閣的武士半點不虛。
他蓋上一層血痂與黑皴的手伸進胸甲裡,拽出一張信紙高高舉起。
“吾乃明智十兵衛光秀是也!道三大人外出調查妖魔橫行一事,逆賊義龍卻見勢不妙突然起兵!汝等立刻召集人馬,隨我前去增員!拖延怠慢者當即處決!”
明智光秀一手舉信一手按刀,驚爆的消息和自身的殺氣衝擊著眾人。
頓時一片寂靜。
可是身為氣勢、聲量橫壓當場的人,明智光秀半晌之後卻緊皺眉頭,握著刀柄的手已經用力到發白。
這不對勁!
他心裡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