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江姩始終沒有回答,她不想去陪酒,也不想和睿王說話,不想聞睿王身上的味道,或者讓他動手動腳占便宜,她就沒有出聲。
大概又等了三盞茶功夫,她聽見周芸賢在外頭和下人說:“幫忙進去看看,一位穿靛青色衣服的娘子,是不是在裡頭出什麼岔子了。”
她被棄了麼。
沈江姩逐漸意識到燕青把她遺棄在畫舫了。
雲矜不會來了。
沈江姩眼睛裡突然升起眼淚來,無助和委屈突然有些泛濫,她使勁攥了攥手,使自己保持冷靜。
燕青是和宋煜自冷宮建立起的友誼,宋煜最信任的人,燕青放棄她,是認為她的會傷害宋煜的壞女人,要幫助東宮清君側吧。
可她不是壞女人。她沒有要為了保全沈府而歸順睿王,進而除去東宮。
沈江姩從衣襟拿出那個空置了七年,如今裝進來夜明珠的小盒子。
她打開來,宋煜給她的夜明珠在盒子裡靜靜的躺著,她不是有意不去姑蘇,也不是有意要和睿王、周芸賢一起出現在婚禮與宋煜為敵的,宋煜看見她出現在婚禮,會難過傷心吧。
當下,她既不能和周芸賢、睿王鬨翻,引起這二人疑心,使這二人心生戒備,不敢踏入宋煜的甕。隻能將錯就錯,留在畫舫,假意和這些人為伍,假裝大家是一條繩上的螞蚱。
不多時,有個畫舫的丫鬟模樣的小丫頭過來,見沈江姩神情寂落宛若被遺棄般,卻堅強的噙著兩顆眼淚不落下,便輕聲道:“門外有位官爺在找穿靛青色衣裳的人,是您麼,您臉色不大好需要就醫麼”
“沒事。謝謝你。”沈江姩將夜明珠的小盒子關起,小心翼翼把夜明珠收好。
她很擔心明日宋煜見到她,誤以為她一直在騙他,從她年初五進東宮,到以身涉險摘取血靈芝,到靈翠山半山腰的送子娘娘,山腳下的客棧,她怕他認為一切都是假的。其實不是假的,她都是真感情。
沈江姩出得來,便和周芸賢回到了睿王下榻的豪舍內,酒桌上有睿王、公孫徹還有周芸賢,以及她,大家圍桌二座,手邊各有酒盞。
沈江姩負責給睿王倒酒。
睿王折磨著東宮的心尖上的女人,感覺著心裡特彆過癮,他說:“你可以喂本王吃酒嗎?”
沈江姩全家性命捏在此人手中,不正是此人的母親賜爹爹三種自刎之物的麼,她能說什麼,她不認為自己可以在這個場合反抗什麼,她端著酒盅遞到睿王的嘴邊。
睿王低頭飲下,嘴唇碰著些沈江姩的手指,他神似今上的麵龐布滿笑意,沈江姩理解他是從折辱宋煜的女人這一點得到了心理上的上風和快感。
睿王見沈江姩並不阿諛奉承,也不陪聊賣笑,隻是在完成倒酒這個任務而已,他心中不如意,便拿著蠟燭,將蠟油滴在沈江姩的手背,他一滴一滴的慢慢地滴。
一邊往沈江姩的手背滴蠟油,一邊觀察著沈江姩的表情。
蠟油很燙,沈江姩的眼睫毛輕輕地顫動,好疼呀,但她沒有作聲,甚至於連眉心也沒有皺一下,像一塊沒有感覺的木頭。但沈江姩在意識到時候,內心裡竟不住地叫著那個人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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