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苒喂小八、看報紙、喝茶、吃點心,她走到哪兒,宗祺的眼睛便追到哪裡。
但他一言不發,就坐在那裡,冷森森看著你。
兵王就是兵王,哪怕這一世做了商人,那令人望而生畏的氣勢依然沒有改變。
何苒終於忍不住了,問道:“你現在應該很忙吧,怎麼有閒心來找我?”
好像就是在等著她開口似的,何苒明顯感覺到宗祺鬆了一口氣。
這是擔心她一直不問?
毛病!
果然,被遞了話筒的宗祺終於開口了。
“你與驚鴻樓的陸大掌櫃相熟,可否知道她訂親沒有?”
何苒哥,你不開口則已,一張嘴不是一道雷啊。
“訂親如何,不訂親又如何?”
偏不告訴你,讓你急——來自親妹子的惡意。
宗祺的目光輕柔柔地從何苒臉上掃過,何苒打個激靈,太恐怖了,這居然是她哥的眼神。
“如果她沒有訂親,那我便要對她展開追求了。”
宗祺語氣坦然,就像在說一件理所當然的事。
何苒驚愕地瞪大了眼睛,她哥,這是臆症了?
“哥,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宗祺:“知道啊,你不覺得陸大掌櫃與我很合適嗎?”
何苒:“你怎麼忽然對女孩子有興趣了?以前也有女生追你,你全都無動於衷啊。”
宗祺的目光更加溫柔:“以前隻是沒有遇到她而已。”
何苒:“一見鐘情?”
宗祺:“每次見到她,我便心生歡喜,不見她時,我便時時想念,或許這便是你說的一見鐘情。”
何苒哈哈大笑:“好,那你去追吧,有本事就把陸暢娶回來給我當嫂嫂,陸暢是個可愛的好姑娘。當然,如果陸暢不肯嫁給你,你嫁給她也行。”
宗祺笑而不語,起身對何苒一禮:“承你吉言。”
何苒再笑,忽然想到什麼,問道:“韓家大嫂的女兒非常可愛,你可知她的名字?”
宗祺說道:“自是知道,她叫迎風,小名叫從從。”
何苒問道:“你可知道是哪個琮?”
“不是兩個人字的那個從嗎?”宗祺順口說道。
何苒微笑,不愧是兄妹,兩人初次聽到這名字時想的一樣。
“不,她那個琮是你那個宗字加個玉旁。”
宗祺一怔,眉頭微蹙,若有所思:“或許隻是巧合,這個琮字喻意也很好。”
何苒說道:“但願隻是巧合,否則瓜田李下,麻煩事還多著呢,那位韓大嫂可與韓姑娘不同,韓姑娘是喜怒哀樂全都寫在臉上,生怕彆人看不出她心悅於你。”
宗祺麵沉似水,韓玉珠的心意他早就知道,即使陸暢沒有出現,他也會想個辦法,讓韓玉珠斷了心思,現在有了陸暢,宗祺更覺這是天意。
至於朱燕敏,在此之前,宗祺想都沒有想過,更加沒有察覺。
但是他信任何苒。
無論是在現代,還是在古代,何苒從來就不是一個喜歡胡亂猜測的人。
但凡她講出來,那便有至少七成的把握。
宗祺說道:“好,我知道了。”
他想了想,又問:“忠義夫人她老人家有所喜好?”
何苒又笑,八字還沒一撇呢,這就準備去討好人家祖母了?
“你隻要彆去自作聰明給她送什麼稀世名菊就行了,至於彆的,她喜歡盤串兒。”
宗祺一一記下,何苒笑問:“你為何不向我打聽陸暢的喜好?”
宗祺:“我知道她喜歡什麼。”
喜歡一個人,便會留意她的一切,哪怕一個小小的細節,全都會記在心上。
何苒心塞啊,她的哥哥,要送給彆人了。
“哥,你知道我喜歡什麼嗎?”
宗祺指了指放在角落裡的畫架,又指了指外麵的兵器架。
何苒嘿嘿乾笑,她喜歡畫畫,喜歡練武,她的愛好,三輩子都沒有變。
“我還喜歡喝酒。”何苒說道。
宗祺:“以前你並不喜歡。”
何苒有一刹那的失神,那時她剛剛穿過來,獨自一人在這世間行走,孤獨了,煩悶了,便喝上幾杯,漸漸的,她成了酒蒙子。
宗祺告辭離去,既然陸暢沒有訂親,那他就要開始行動了。
哦,他好忙!
宗祺走後,何苒枯坐片刻,浮想連篇,若是哥哥和陸暢成了一對,那她豈不是要跟著哥哥稱呼李錦繡為祖母。
她吃虧了,直降兩輩。
她哥老房子著火,受損失的卻是她。
而此時的西北,陰雲密布。
西安城破,令羅雲如芒在背,他不想再耗下去了,不算上武驥帶來的人馬,羅雲自己的軍隊隻有一萬餘人。
但這一萬多人,無一不是跟著他出生入死的好兄弟。
羅雲不想讓他們跟著自己白白送死。
而現在武驥的舉動,便是在送死。
他還在尋找何淑婷,甚至懷疑何淑婷被困在鹹陽城,武驥前後派了百餘人悄悄混進鹹陽城尋找何淑婷的下落。
可是沒過幾天,那些人的腦袋便被掛在城門前。
這些人,無一不是經驗豐富的斥侯,武藝超群的暗衛。
可他們卻為了一個劣跡斑斑的女人,送上了年輕的生命。
羅雲試圖勸說武驥,可是武驥卻鐵了心,一定要找到何淑婷。
羅雲覺得那位長安王妃一定是狐狸精變的,否則怎會令二十多年不近女色的武驥像是著魔一樣?
老房子著火,越燒越旺,沒救了。
羅雲並不知道,哪怕他是武驥的親信,武驥也還是沒有和他說實話。
何淑婷有了身孕,武驥要找的人,不僅是他的妻子,還有他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