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inf/b/div明天第一次手術,顧然周四醒來,腦子就都是這件事。
名義上是參觀,可已經進入病人的心理陰影,有力也要出力,能幫多少是多少,隻是必須服從一組的安排。
一直想著,上了兩次廁所,第二次半天沒尿出來才反應過來。
“幸好我沒車,不用擔心出車禍。”顧然心情不錯地上了66路公交車。
66公交車也是旅遊專線,從濱海沙灘到春山度假村。
在海城,隻要是公交車就是旅遊專線,也不知道是真的,還是虛假宣傳,就像很多景點的傳說,什麼神仙來過,什麼皇帝題字。
上了{靜海}所在的春山,上山下山都隻有一條車道,中間是禁止借道的黃實線。
全是抓拍攝像頭,沒人敢越線——兩側是居民區,每當公交車上山的時候,身後都會跟著一條長龍。
腦海中浮現出各種亂七八糟的思緒,不久,顧然在{靜海心理療養所站}下車,開始新一天的工作。
輪胎碾壓路麵的聲音從身後緩緩貼近。
像是衝著自己來的,忽然回頭,車子也恰好開到他身邊,戴著墨鏡的蘇晴坐在車內。
“上車,我帶你。”蘇晴又美又帥。
顧然看了一眼不遠處的辦公樓,以及近在咫尺的停車位。
“你是想讓我陪你停車吧?不行。”顧然道。
“你是那種景區堵車,自己先下車去玩,讓司機自己去停車的人?”蘇晴笑著說。
“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顧然這輩子沒坐過幾次車。
第一次坐蘇晴的車,在下車前,他就一直在研究怎麼打開車門,在下車的時候表現得熟練一些。
“嗯。”蘇晴了然地點點頭,“畢竟你坐我的車,還研究怎麼開車門,應該沒有坐車去過景點。”
“伱怎麼知道!”顧然驚訝道,“有點恐怖!”
“我?恐怖?”蘇晴左手按下自己的墨鏡,露出令人驚歎的美貌。
“我感覺你直接撬開我的腦子,直接喝我的腦汁,品嘗酸甜苦辣一樣輕鬆地猜中我的想法。”
“你說得挺恐怖,不過這種恐怖我能接受。”蘇晴又將墨鏡按回去,嘴角露出一絲笑容。
她又道“撬開你天靈蓋的工具,其實是後視鏡。”
“後視鏡?”
“首先,我是司機,開車當然要看後視鏡,對不對?”
“是嗎?”
哪個鏡子是後視鏡?
“其次,作為一名心理治療師、精神科醫生,喜歡觀察人,對不對?”
“對。”
“所以,我開車看後視鏡的時候,偶爾觀察你,很正常。”
“好像是。”顧然找不到破綻。
隻是從一位心理谘詢師的角度,他覺得蘇晴在掩飾什麼,對他有好感?
不,她也是心理谘詢師,不可能留下這麼簡單的破綻,很可能在誤導——戲耍——他。
他轉移話題“你今天這麼早?”
“陳珂昨晚拜托我一件事。”蘇晴說。
“對了,你昨晚憑什麼不值班?”
“汪~”一條狗忽然在後座彈起。
蘇晴瞥了一眼後視鏡“小晴晴醒了,乖,馬上到了。”
怪不得何傾顏對蘇晴的昵稱是‘小晴晴’,怪不得蘇晴看何傾顏不順眼。
“晴姐,”顧然道,“我知道這個世界不公平,但你請你至少維持表麵功夫,直接把寵物帶進辦公室?”
“我媽能把乾兒子放在{靜海},我為什麼不能把親女兒帶過來?”
“好像是這個道理。”
蘇晴有點驚訝“不反對自己和狗同等地位?”
“還好,隻要不是傷人的惡犬,我覺得都一樣,是吧,小晴晴?”
“你對著我說‘小晴晴’?”
“明明養狗,卻介意被人當成狗嗎?”
“在這方麵我不如你。”蘇晴仙女般清雅的臉露出敬佩的表情。
接著,她才認真解釋起來。
“陳珂想對劉曉婷使用寵物療法,我先把蘇小晴帶過來,看劉曉婷反應,觀察之後,確認有效,又不會影響其他病人,我再批準。”
顧然點點頭。
他說“挺好,對病人好;不莽撞地購買一隻新寵物,對動物也好;不浪費錢,對錢包也好。”
到了車位,蘇晴將車停進去,一把沒進,又開出來少許,第二次才進去。
她抱著蘇小晴過來,逞強地解釋“就是因為你看著,我才沒有一次停好。”
“有人看著我也尿不出來。”顧然表示理解。
蘇晴白了他一眼,對這種類型的共情完全感覺不到開心,隨即又笑著說“要不要抱抱?”
“不要。”
“小晴晴,他討厭你了,我們不理他好不好?”蘇晴摟著小白狗道。
小白狗對著顧然“汪~”
圓溜溜的眼睛,笑得很開心,嬰兒一般,完全不知道顧然在說什麼。
蘇晴挎著包,抱著小狗,走在前麵。
小白狗站在她懷裡,前肢搭在蘇晴肩上,望著身後的顧然,依舊滿臉笑容。
難道在它狗的眼睛裡,顧然是‘男人眼中的挖掘機’,無法轉移視線的存在?
顧然看了兩眼蘇晴的細腰和臀部。
看一眼,蘇小晴汪了聲,以為是意外。
看完第二眼,還叫,不敢看了,怕蘇晴突然說‘事不過三,適可而止’——小白狗未必不能成為她的後視鏡。
寵物療法會不會影響病人不知道,顧然覺得他這位醫生已經被影響了,可醫生一向是不被重視的。
精神科醫生,誰來關注他們的精神?想當然地認為他們沒事。
重症科醫生,經常目睹生離死彆,誰來留意他們的健康?想當然地認為,見多了,沒事。
不止醫生,多少孩子真正關注過父母到底喜不喜歡飯後洗碗?
他們或許也想吃完就躺下來休息?
顧然奉行一個標準,莊靜寫在給他的信裡的一句話——
彆人做這件事的時候,想一想,自己樂不樂意做這件事。
走進辦公樓,昨晚值夜班的護士一看見蘇小晴,立馬就露出被俘獲的表情,成為了舔狗。
一路走來,凡是遇見的人,都說“哇,好可愛!”
不管是蘇小晴,還是蘇晴,都是在這樣的氛圍中長大的。
花了比平時長三四倍的時間,兩人一狗才走進二組辦公室,所以為什麼自己不能先走呢?顧然很疑惑。
陳珂已經來了。
“哇,蘇小晴還是這麼可愛!”陳珂上來就伸手想摟。
蘇晴懷抱稍微鬆開,蘇小晴獲得自由,刷地一下跳起來,撲向盯了很久的挖掘機,不,顧然。
正如作為司機的心理治療師·蘇晴,喜歡用後視鏡觀察人一樣,作為心理谘詢師的顧然,肯定訓練過如何麵對突然發病的病人,所以反應能力快一點也很合理。
——他一把抓住了蘇小晴的脖子。
蘇小晴小小的身子,像玩偶一樣垂吊在空中。
當眾人反應過來怎麼回事的時候,蘇晴道“彆動!”
這條指令,顧然聽得懂,蘇小晴作為狗也聽得懂,一人一狗都不敢動。
顧然想難道有狂犬病?
蘇小晴不知道它在想什麼。
蘇晴拿出手機,哢嚓哢嚓,各種角度拍攝,還拍視頻!
陳珂一邊笑,一邊也拿出手機拍照。
“顧然,不錯嘛,反應能力挺快。”蘇晴稱讚著。
“我的反應能力是‘有病’級彆,如果莊靜阿姨沒有資助我讀書,我應該會初中輟學成為職業玩家,年薪千萬,住大豪宅。”
“這麼說是我耽誤你了?”莊靜笑著走進來。
陳珂第一個收起手機——顧然已經隱約察覺到,這家夥也不是什麼乖乖女。
顧然將蘇小晴抱在懷裡,正要開口解釋。
莊靜看了一眼辦公室,略顯不愉地對蘇晴道“你怎麼把孫女帶過來了?”
孫女?
蘇晴說“那不是我們家的狗,是顧然買的,隻是長得完全一模一樣。”
顧然難以置信地看向蘇晴,蘇晴看也不看他,很淡定。
這種鬼話莊靜當然不信,也沒人信,隻是蘇晴作為女兒對母親的撒嬌和不講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