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小廝看著門口帶著禮的年輕婦人,台階下的馬車是信陵侯府的馬車沒有錯。
這紀家人怎麼了,喜歡大過年的來上門?
前腳世子來帶著殺氣,後腳夫人來帶著節禮?
榮佩蘭臉上掛著和煦的笑,“還煩小哥通傳。”
“宮中來了賞賜,闔家等著世子回去接旨呢。”
小廝一聽立刻耽誤不得,趕緊跑去通傳,若是誤了宮中的旨意,這事要是算在他的頭上,他哪有小命來擔這個責。
榮佩蘭沉靜著臉色,薛府的門庭清冷,不像是過年,倒像是無人的空居。
相府占地不比侯府小,薛三公子身為嫡子卻住得偏遠,僅臨著側門。
若非有小廝的領路,怕是很難知道薛景和會住這麼偏的院子。
榮佩蘭帶著沉春抱著一堆的禮到和野居時,紀韞璋正和彭叔打得難舍難分。
沉春見狀撿起一顆石子,指尖發力,擊中了彭叔的膝蓋。
彭叔的腳脫力,從半空中跌落。
紀韞璋乘勢,揮劍刺了過來,彭叔隻能雙手抓刀劈開他的劍。
劍尖偏了方向,最後沒入彭叔的肩頭。
“好、好、好。”薛景和拍著手從廊下走了出來,唇角勾著薄涼的笑。
“紀世子好身手,誰說紀侯後繼無人,他們都被紀世子蒙騙了,不對,是他們有眼無珠。”
說著他頓了一下,“就連我們這麼多年的朋友也是不知。”
他擺弄了一下手指間那個碩大的祖母綠戒指,輕抬眼皮,看著院子中手持長劍,身形挺拔的老友。
“紀世子考慮好了嗎。”
榮佩蘭知道他們聊的什麼,但是隱隱知道薛景和應當是抓住什麼來威脅紀韞璋了。
狗兒慘死,魏遲身中七日斷,他的手段殘忍,什麼能威脅紀韞璋。
沙場上的紀振明!
“夫君!”
思及此,榮佩蘭急急地出聲。
“宮中來賞賜了,母親等著你回去接旨呢。”
紀韞璋回頭,榮佩蘭身上係著一件月白色的披風,帽兜軟塌塌的在身後,小臉被風吹得通紅。
薛景和也看向她,唇角上揚,“看來紀少夫人已經替你選擇了。”
紀韞璋猛得回頭看他,“薛景和!”
薛景和卻輕輕晃了晃手指,“宮中有賞,紀世子還是快快回家,莫誤了貴人的恩賞。”
說著他背著雙手返回屋內,茶桌上的那個木盒子被薛景和打開,拿出一截枯黃色的根,隔著窗子朝紀韞璋晃了晃,然後隨手被他拋進火盆之中。
紀韞璋握著劍柄的手緊了緊,眼眶都紅了。
榮佩蘭上前輕輕拉著他的手,微不可聞的聲音道,“魏遲毒已解。”
聲音很輕,輕得像羽毛一樣飄過他的耳邊。
紀韞璋愕然地回頭,那句輕得風吹就散的話,明明晃晃的在他的耳邊。
小娘子對他輕輕搖了搖頭。
他按耐下心中的困惑,牽著她快步走出薛府。
直到上了馬車,從車窗再也看不到薛府的影子。
紀韞璋才急急地問了出來,“你說魏遲的毒已經解了?”
榮佩蘭從袖袋中摸出隻是光禿禿的簪杆,枯黃色,與薛景和扔掉的那個並無二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