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莉婭聖女有接到什麼神諭嗎?”納維多祭司問。
“當然。”梨漾站起身,“光明神願意寬恕每一個真心熱愛光明的人,隻要在禱告後用淨水沐浴身體,每天定時服用藥物或者使用淨化術,就能夠驅趕邪惡之力。”
很好的廢話文學,讓所有人沉默。
“當然,神還賜給了我一樣東西。”
眼看祭司似乎有些失望,梨漾不慌不忙地從袖口掏出了一塊白娟,她像是捧著什麼珍貴之物一般把它遞到祭司麵前。
納維多理解了聖女的意思,他按捺住激動地心情接過白娟。
梨漾清晰地看見他的手在抖,然後咽了一口口水。
或許這會是第二塊光明石?
不對,這太輕了,而且摸上去十分柔軟,不像是堅硬的魔法石,也沒有那麼強的魔力波動。
那應該是什麼彆的蕩滌一切的珍貴道具?
納維多祭司想著,抿了抿嘴,小心翼翼地打開了白娟。
還沒揭開最後一層布,納維多其實就感覺有些不對勁了,但親眼見到那一根還沾著泥土的草後,他的臉色徹底沉了下去。
梨漾似乎沒有意識到他神情的變化,繼續解釋道:“這是神賜下的藥草。吃了這個,或許能夠讓那些發燒的人好過一些。而且,它長得也很快,隻要有了魔力的供給……”
“那倒是可以把這株神草交給花匠們,把它種在神殿裡。”蓋婭聽的很認真,她看起來也是在場唯一一個發自內心高興的人了。
祭司看起來並不是很讚同這個決定,但或許礙於這是神賜下的東西,他並沒有說什麼。
“我們需要把長起來的神草發放給生病的平民嗎?”梨漾問。
“這些小事,聖女就不用管了。”
納維多祭司不耐地擺了擺手,把細辛連同布一起隨意地扔到桌子上,然後指了指莫嘉娜:“就請這位修女把它交給花匠吧,隨便哪位都可以。”
這時候,他的手也不抖了,臉也不紅了,連聖女的屋裡本不該有一位健康的修女這件事也記不起來了。
“哦對了,神還說了些什麼?”他似乎是想起了什麼,又問。
“神說,一切罪惡都應該被審判。”梨漾突然笑了。
“原來神明是這個意思。”納維多拍了拍袖子,“埃德溫斯,你過來,我有一個非常重要的任務要交給你。”
他轉過身,大步跨出了門。
埃德溫斯看了看房裡一動不動的聖女,又看了看越走越遠的祭司,陷入了猶豫。
“埃德溫斯?”祭司在走廊的儘頭喊。
“我來了。”他跟了過去。
“喂,你是怎麼想到用一株普通的野草混過去祭司檢查的?”他們走後,莫嘉娜推了一把梨漾。
“這不是普通的野草。”
梨漾看著桌上那一株被遺忘的細辛,突然覺得眼眶發酸。
“它真的能救命。”
明明昨晚,她隻是懷著試試看的想法,把它交給科斯莫的時候,他的眼神裡閃著期盼的光,比外麵的星星都要亮很多。
天剛亮的時候,科斯莫的信就到了梨漾手上,這是他一夜未睡得出的結論:
如果給發著高燒的普通平民喂一杯細辛煮的熱水,他們挺過這個夜晚的概率至少能多三成。
總有人在為活下來傾儘全力。
“姐姐,我們去種神草吧。”蓋婭用稚嫩的手把細辛認真包好,捧在手裡。
“好。”梨漾聽見自己這樣說。
戴著王冠出世的人或許永遠也不會知道,一個普通人想在亂世中活下來有多難。一株草,一塊饅頭,都能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也可能是沙漠中的一滴甘泉。
梨漾從不覺得自己是救世主。
她隻是連拿出一株小草都得借口神明名義的普通玩家,她改變不了這個世界,改變不了這些排著隊買贖罪券的人。
但她真是看不慣!
看不慣高高在上的人能輕而易舉剝奪其他人生存的機會,看不慣謊言代替真理生長蔓延在整片大陸上。
有一團火在她的心裡燃燒,在告訴她,你應該對這一切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