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inf/b/div造反其實是一件非常非常麻煩的事情。
天時、地利、人和,軍事、內政、外交,大勢、小局……
宣諸於口不過洋洋灑灑三五句,放羊老漢都能說出個子醜寅卯。
可若是落於紙麵,最優秀的戰略學家精雕細琢百萬鴻篇巨著,亦隻恐詞不達意。
楊戈雖然沒有造過反,但他能想象到裡邊的水到底有多深。
但他在東瀛斬蛇……卻全然沒有這些憂慮。
因為他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在東瀛做個土皇帝。
他隻想做個滅國者。
所以戰火肆虐後的東瀛倭奴們怎麼活,往後東瀛的發展方向又該走向何方……關他屁事!
他隻管帶著仆從軍,一路平推,砍翻一個又一個名不副實的村長裡正,轟開一座又一名不副實的名城,然後關上門放狗,等到仆從軍們完事了再帶著滿城的財貨,繼續上路向前平推……簡單得可以無限套娃,純粹得簡直無憂無慮。
至於他走後,身後是焚城烈焰還是屍山血海……
雖然人也不是他下令殺的、城也不是他下令燒的,但假如真要將一切罪孽都推到他楊戈頭上的話。
他楊戈認賬!
他既然敢做,就沒帶怕的。
隻是東瀛的高天原,能不能跨界到大魏的地府去告他楊戈的狀,這是個問題。
大魏的地府,能不能管到他這個來自共和國的靈魂,更是個大問題!
嗯,反正就是滾刀肉、銅豌豆,愛咋咋地!
某種意義上,他這種純粹而堅定的心態,像極了他在大魏的處境無牽無掛則沒有軟肋、無欲無求則沒有把柄。
一切力量歸於他自身,他想對任何人動手都能乾淨利落的直接找上對方本人,任何人想要對他動手都隻能無可奈何的從他自身下手。
這世間上唯一能令他的刀變慢的,唯有老掌櫃一人。
除此之外,連他自己的命,都不能讓他的刀變慢……
而他越是憑借自己一人之力,斬將、奪旗、破軍,就越令他堅信一切偉力本應歸於自身。
反過來,他越是堅信一切偉力歸於自身,他的刀就越快,摧城、滅國、沉陸已指日可待。
他“我即我一人之神”的修行,修到這一步,也算是順利落地、完美閉環。
再也不是空中閣樓。
當然,楊戈在東瀛的行動,也不是半分外界的阻礙都沒有。
比方說眼下,時至十一月中旬,東瀛近畿之地連日大雪,積雪阻塞了本就崎嶇狹窄的道路,大隊人馬行軍尤為艱難。
所幸……
平安京,已近在眼前!
……
十一月十五日,楊戈率仆從軍夜宿近畿之地但馬國(今兵庫縣北部),再向東南方前進六十餘裡,就是平安京。
一個半月前,楊戈與楊天勝、李錦成、項無敵三人分道揚鑣後,他與周輔率六千五仆從軍渡海登陸東瀛本州,打穿雄踞東瀛本州的毛利氏與尼子兩大守護大名,拔城二十餘,麾下仆從軍從登陸本州時的六千五百餘人,暴增為八萬四千餘!
有道是賊過如梳、兵過如篦,他們一路縱兵東進,遇寨拔寨、遇城摧城,所過之處皆若蝗蟲過境,本州所有人口過千的倭奴聚居地,皆已在仆從軍的屠刀之下化作焦土,本州青壯男丁,除去已經喪命於仆從軍屠刀之下的短命鬼,剩餘的青壯男丁,八成都被仆從軍裹挾於他麾下……
未來的東瀛本州,九成九都是外地人。
夜幕降臨。
帳外雪花飄蕩、寒風呼嘯。
帳內靜謐安閒、溫暖如春,
楊戈守在一尊精美的唐代鎏金獸紋炭爐前,手捧著一本唐代大家親手批注過的孤本古籍,借一盞孤燈靜靜的翻閱著。
冷月寶刀也如他一般安靜的陳列在帳篷正上方的武器架上,正如同人呼吸一樣靜靜的吞吐著絲絲縷縷殷紅的煞氣。
“呼呼……”
帳簾掀起,周輔站在帳外抖落一身雪花後彎腰入內,揖手道“二爺,足利幕府大將軍足利義輝,遣使者攜禮前來,在營門外求見。”
楊戈輕輕翻動書頁,頭也不抬的輕輕的緩聲回道“禮物收下,人頭送回去。”
“啊?”
周輔愣了兩秒才反應過來,他說的禮物收下,使者全殺了。
他張了張嘴,又閉上,最終再次揖手道“是,二爺。”
他轉身掀起帳簾就要離去。
“老周。”
周輔轉過身,就見一個水壺迎麵飛來。
他慌忙雙手接住水壺,定睛看向楊戈。
楊戈悠然的繼續翻動書頁,輕聲說道“放輕鬆些,不要想太多。”
周輔下意識的看了一眼上方的冷月寶刀,目光看清楚刀身上縈繞的絲絲縷縷殷紅氣息後,又連忙垂下眼瞼“末……我曉得,您彆太操心才是。”
楊戈輕輕“嗯”了一聲,一手端起炭爐上冒著熱氣兒的水杯“完事兒了去看一眼糧草,還剩下多少。”
周輔“喏。”
他轉身挑起帳簾一步邁出去,當厚厚的帳簾落下之時,他才張嘴無聲的長長呼出一口濁氣。
末了麵帶同情之色的看了看帳簾左右兩側杵著的兩杆長槍,這兩杆長槍一杆麵帶鼠紋麵具、一杆麵帶牛紋麵具,二人都緊緊的繃著身軀、目不斜視……
他無聲的歎了口氣,搖著頭,懷揣著暖烘烘的水壺大步離去。
一個時辰後,他再次步履匆匆的趕回軍帳前,挑簾彎腰而入。
但他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見帳內的楊戈衝他擺了擺手。
就見楊戈朝帳上的冷月寶刀一招手,前一秒還安安靜靜躺在刀鞘裡的冷月寶刀陡然電射而出,化作一道周輔隻能看到一抹殘影的刀光,刺破帳簾飛了出去。
下一秒,就聽到不遠處傳來一聲悶哼。
周輔震驚的順著悶哼聲傳來的方向看過去,就見冷月寶刀倒飛了回來,重新投入刀鞘內。
他看得分明,冷月寶刀飛回來時,刀身上帶著一抹鮮紅之色,入鞘後飛速轉為殷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