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鼠。”
楊戈輕輕的開口喊道。
帳外麵帶鼠紋麵具的青年人彎腰入內,抱拳拱手“二爺。”
楊戈指著周輔說道“後邊你們十二人就跟著老周,隨進隨出、同起同臥,若有變化,優先護衛他突圍。”
帳下的二人聽言,遲疑著對視了一眼,眼神都有些古怪。
楊戈收回手,拿起手裡的古籍,輕聲道“我不信白蓮教,但我信你們。”
子鼠聽言,眼神裡的古怪之意頓時煙消雲散,再次拱手道“十二地支在、周輔在。”
話語雖輕,卻擲地有聲。
楊戈僵硬的扯了扯嘴角,然後就放棄了這個動作“我是讓你們護衛著他突圍,不是讓你們去迎敵,他要全須全尾的好好活著,你們也要全須全尾的好好活著。”
子鼠垂下眼瞼,用力的低聲說道“十二地支……謹遵二爺之命!”
楊戈點了點頭,子鼠躬身退出帳外,親自動手更換帳簾。
周輔在楊戈的招呼下坐到炭爐邊上,有些不知所措的說“二爺,我未踏出軍營半步。”
楊戈不以為意的點頭道“小事情,早就料到他們會玩陰得了,隻不過還是高看了他們些,使來使去都是些上不得台麵的小伎倆。”
周輔聞言微微失神,回過神來後麵色古怪的看著楊戈,低聲道“聽您這麼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那邊的計策可能不至於這麼糙,足利義輝的使者送來的禮物當中,有幾個嗯…嗯…嗯比較‘妖嬈’的東瀛娘們兒,被我派去殺那些使者的惡狗們全給砍了,這些刺客興許是逼不得已,才偷偷跟著那些頭顱潛進軍營裡找到我的。”
楊戈輕輕的“嗬”了一聲,不置可否的繼續問道“糧草情況如何?”
周輔立刻答道“回二爺,糧草還算充足,足夠仆從軍一月所需,怎麼都夠支撐大軍攻下平安京了!”
這樣的話語,原本不應該出現在一位職業將領的口中。
奈何先前楊戈率領仆從軍橫掃本州的諸多戰績,給了他太多太多的信心。
簡而言之就是……他學的是兵法,而楊戈這種準絕世宗師出現在戰場上,完全不講兵法!
出於為將者的本能,他曾將自己放在與楊戈敵對的角度做過兵棋推演,在將兵力拉到十萬之數、並將楊戈的智力設定為對兵事一竅不通的純莽夫時,他終於得到了一個最好的結果他勝,但他得死。
有這種戰場大殺器在,什麼高城深池拿不下來?
“一個月……”
楊戈沉思了片刻,輕聲道“太多了。”
周輔驚訝的挑了挑眉梢,很快便反應過來“二爺的意思是……再次分兵?”
楊戈搖著頭徐徐說道“再次分兵也沒多大意義,反倒留下一個隱患,我的意思是,我們得限製一下口糧發放。”
周輔一時之間沒能想通個中關節,揖手道“還請二爺示下。”
楊戈“你沒養過獵犬嗎?獵犬是不能喂得太飽的,喂得太飽,它們就沒有心思去追獵物了。”
周輔恍然大悟,點頭應和道“一邊是饑寒交迫、一邊是平安京的溫柔鄉,不出三日,這群狐假虎威慣了的惡狗就得紅著眼睛衝平安京齜牙!”
楊戈頷首,淡淡的說道“是這個意思,而且……狗太多了,又瘋又狠又虛胖,正好拿平安京給他們做石鎖磨磨牙練練筋骨,餓死一批、打死一批,剩下的,就能堪大用了。”
周輔自以為他已經適應了楊戈對這些東瀛倭寇的心狠手辣了,可此刻聽到楊戈這番話,心頭還是忍不住低聲嘟囔道‘太狠了,真太狠了!’
但旋即,他又有些擔憂的低聲道“二爺,您這麼個玩法兒……這支仆從軍最後該咋整啊?”
楊戈“這還不簡單,東瀛打完了,拉到高句麗繼續打唄,要是高句麗打完了還有剩兒,就拉到草原一路向北打……”
他“嘶”了一聲,摩挲著下巴的胡茬沉思著喃喃自語道“是個辦法啊,完全可以把東瀛當作仆從軍基地,不斷壓榨他們的成年男丁,一批一批的送往海外當作華夏對外開疆擴土的先鋒,草原人打完了還可以再往東亞方向打,這樣不但能夠減小開疆擴土的傷亡和難度,還能徹底解決掉東瀛小鬼子這個隱患,等到什麼時候神州人口大爆炸了,直接移民一批華夏骨血過來真正占據這一片海島……”
一時之間,他腦海中出現了無數的好點子。
比如,在東瀛大力宣傳島上多地震、島上不安全,必須去大陸打下一塊疆域,他們和他們的子孫後人才能安居樂業、高枕無憂。
再比如遇到那種戰功實在高到壓不住的倭寇頭領,明麵上封賞他回家做大名,等到上船之後就一刀攮死他,再找個體形麵貌華夏人冒充他回東瀛做大名大力宣傳。
他腦海中靈感大爆炸的沉思了許久,最終才蓋棺定論的一砸拳,肯定道“有搞頭!”
周輔被他砸拳的聲響嚇得打了一個冷戰,心頭震驚的‘臥槽、臥槽’的大喊著‘還真是隻要用不死、就往死裡用啊,不榨乾東瀛最後一滴血,誓不罷休啊!’
他與楊戈的交情沒有楊天勝和李錦成親近,所以他問不出“什麼仇什麼怨”這個問題。
但他心頭,的確是在思考……究竟是什麼樣的仇怨,才會讓二爺這麼死心塌地的、一門心思的、絞儘腦汁的把倭寇往斷子絕孫的方向弄!
楊戈抬眼看著瞪大了雙眼、仿佛見了鬼一樣盯著自己的周輔“你這麼看著我做甚?這些事就算要做也該由你們朝廷挑頭來做……怎麼,嫌麻煩?”
周輔陡然回過神來,搖頭如撥浪鼓“不嫌棄麻煩、不嫌麻煩!”
不敢嫌麻煩,再嫌麻煩二爺都要建國了!
“那就這麼辦吧。”
楊戈拿起書本,淡淡的說“伱派幾個把穩的弟兄過去,一把火燒了糧倉,對外就說是足利幕府派人來放的火,他畏懼我們、不敢與我們交戰,就隻能放火焚燒我們的糧食,想把我們活活餓死在雪地裡……明日開始削減口糧,一日削減兩成,七日後攻打平安京。”
周輔的臉色隨著他的話語時陰時晴、變幻不停,簡直比變臉魔術還精彩。
待到楊戈說完之後,他緊緊的擰著眉頭暗自盤算了許久,才低聲問道“二爺,七日……會不會太久了一點?足利幕府那邊,可也不會閒著!”
楊戈翻動著書也,輕聲回道“就是給他們時間去籌措大軍、去尋找勇氣,要是現在就攻下平安京,千百年後,隻怕又會有人恬不知恥的說我們隻是占了快進快出的便宜……”
“要打,就在他們最巔峰的時候一戰打沉他們!”
“打穿平安京,砍下狗皇和足利的頭顱,打到他們永生永世都認為自己低人一等!”
“左右死的都是倭寇,就算這八萬四仆從軍都死完了,我都不心疼。”
“七天而已。”
“我有耐心。”
“我等得起。”
他的話語是那樣的輕,輕得就像是連他翻動書書的聲音都異常的明顯。
但落在周輔的耳中,卻像極了他現在所處的位置。
帳外夾著雪花的寒風正在嗚嗚的吹,而他守在暖烘烘的炭爐邊上……
背心冷。
心頭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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