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靈的技術?”
這地名在近期生活中出現的頻率太高了一點。
仔細回憶一下,卡爾曼教授的信裡確實提到過什麼敦靈的玻璃製造技術突破,製造出全新玻璃儀器,才讓莫裡森有機會找到了黑液。
當時克拉夫特沒細想,原來這個突破的時間比想象中要早的多,而且突破的水平也跨出了一大步,不知道是什麼“煉金藥劑”讓玻璃的純淨度發生質變,拚接工藝也超出了預料。
沒想到逛個教堂會遇到那麼有意思的東西。要是神靈存在,指不定真是個大公無私的人,連他這樣祖上三代沒一個信徒的家夥都能在天父意誌的人間居所得到啟發。
“為什麼說以後再也沒有了?”總不至於是教會過河拆橋,在教堂落成後讓製作者人間蒸發,以此保證這裡成為世間唯一的作品?
結合這個時代的特點,也不是不可能。要知道有些手抄孤本,會把抄寫者指骨鑲嵌在封麵上,飾以貴金屬和寶石,以示絕無僅有。
這種殘酷的行為,部分是經文抄寫者用於表達極端虔誠,造就一本能被收藏在教堂珍貴存庫裡的藏品。或者更多是被自願的?
克拉夫特最不希望聽到的,就是這項技術的創造者連人帶工藝被抹去,他的美好儀器夢也就此泡湯。
幸好事情比他想的樂觀一些。
“聽說是因為在建造完成後不久,那種煉金劑就斷了。”樂性音調的句子裡聽不出悲傷,閹伶對此沒有什麼惋惜、遺憾的意思,如讚美詩斷章念出。
聽得出他很認可這種斷代,想法不難理解:神是唯一的、至高的,所以一切獻給神的作品都理應獨一無二。一旦留有餘地,就存在了複製的可能,失去了關鍵性的價值。
鑲嵌指骨的書如此,玻璃雙翼也應當如此,閹伶獻出的功能殘缺也可以理解為代價的一種。
對這種觀念,克拉夫特不想與一個從小生活在教堂裡、為侍奉天父獻上一切的人爭辯。縱然他對泛濫的宗教狂熱相當反感,但他不介意繼續順著聊下去,了解些相關信息。
“像是神靈的旨意?”
“是的,我也認為是一種旨意。”陰柔男子倍感欣慰,這位訪客頗具悟性,能領會到為主創作的特殊,“主賜予了他一次機會,巔峰的作品將能永遠獨一無二下去,無法超越。”
水晶輝芒鋪撒在他略顯蒼白的臉上,不健康的白,血色褪至不易看到的邊緣地帶,為神而做的易碎品。
“他?”聽者有意,一個不同的代詞被挑出。
閹伶把目光從雙翼上收回,白得像塗抹粉底的臉上,兩片薄而缺乏血色的嘴唇開合,跟樓下的白石雕像有莫名的相似,“我是說奉獻這項傑作的人,神父提起過他。”
“哦?那他現在做些什麼?”這是克拉夫特所關心的,工藝和人,他要求不高,有一個能留下來就成。
“這就不清楚了,我也隻是偶然聽神父提起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