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叫“都是千年的狐狸,你跟我玩什麼聊齋啊”,就你王安會打太極,我陳矩做了這麼多年的掌印大太監,這一手我就不會了?
“痛陳利害”,說得那叫一個正氣凜然,可問題是你陳矩陳大掌印向皇帝痛陳利害,這玩意兒真的有意義嗎?
廢話,當然沒有——高務實這位天下第一大寵臣都說自己“疏不間親,爭而無用”了,其他人再怎麼去和皇帝“痛陳利害”,想必也全是白費口舌。
更何況,你陳矩好歹是皇帝用慣了的老人,這“痛陳利害”時隻要沒有言語犯忌,皇上或許也就是無視,但要換成彆人去痛陳利害,那還指不定會有什麼後果呢。
總之,就算陳矩所言非虛,之後真去“痛陳利害”,那也不過是走了個流程,根本不能指望有什麼效果。
沉一貫歎了口氣,道“無論如何,陳掌印能這般做,也算是儘了臣責。我等食君之祿,忠君之事,值此大義當前之時,也不能甘為人後,明日定要上疏據理力爭。”
高務實沒有說話,但連連點頭以示讚同。而王家屏顯然認為這樣的力度還遠遠不夠,背著手左右踱步,又很快站定,目光堅毅地道“如今內廷外廷均持此見,愚既忝居閣首,勢必不能坐視。”
他深吸一口氣,毅然決然地道“自萬曆以來,曆任首輔皆為天下大才。新鄭高公,滌汙穢之氛,開風氣之先,即丙、魏、房、杜,固不多讓也;[注丙、魏、房、杜,即丙吉、魏相、房玄齡、杜如晦。]
安陽郭公,秉正持重,天下心安,其蕭規曹隨非無深謀,實固高公之業而發揚光大,何異當世懿侯;[注懿侯,曹參。]
蒲州張公,居恒簡重,為人至孝,每臨大事、決大疑,迎刃而力斷,其廣開賦源,安利國家,實乃今時夷吾;[注夷吾,即管夷吾、管仲。]
長洲申公,戒急用忍,秉政惟寬,少有雷霆而儘顯慈悲。若言新鄭高公為春雷,一聲響而天下振,則申公當為春雨,細無聲而潤萬物,其如趙韓王是也。[注趙韓王,宋初宰相趙普。]
此四公個性雖異,為政亦不相同,然皆為國為民出力良多。後因變故,致愚繼任。愚自知德薄才淺,受任以來,惟求儘力,不敢奢望青史。
然今日之事,可謂禍起蕭牆,若不能早除病根,異日必釀大患,甚至……或有不忍言之變。愚不及四公甚矣,唯忠字一字,敢附驥尾。
明日之奏,成則亡羊補牢,敗則辭官歸裡,無有他果。若愚辭彆,還望諸公勉力為之,切不可使褒姒、妲己之禍重演。”
王家屏這番話說出來,連高務實都不禁動容。
要知道,王家屏可是早就與皇帝有過默契的,隻要熬到皇嫡子冊封為太子,他就可以功成身退。
他這首輔雖然做得不算久,但無論如何大明都是在他任上擊敗了日本,納朝鮮內附。哪怕隻憑此功,他也能生受相國尊榮,死享青史美名。
然而因為今日之事,王家屏竟然要以辭職相迫,還不是隻做個樣子,而是真打算不成功便成仁。這樣的勇氣,這樣的氣度,就算高務實這種見慣了人心險惡的老江湖,也不得不由衷的生出一股敬意。
不過就在高務實還在震撼之中,沒想好該如何勸說之時,一旁的沉一貫卻急忙伸手做了一個阻攔的動作,勸王家屏道“元輔切不可如此,切不可如此。”
王家屏擺手道“蛟門公不必勸了,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今日之勢,愚有不可不為之理。”
“元輔此言差矣!”沉一貫忙道“所謂宮中女禍,曆來最是難息,即使眾正盈朝、群臣攜手,往往也非一朝一夕所能成功。
今聖上因四公輔左而屢建奇功,數告太廟,以彰偉業,可謂中興之主。今雖惑於狐媚,卻非不可救矣。當是時,正乃我輩輔臣該有所為之際,元輔為我等首腦,焉能隻以一時成敗而棄之不顧耶?還望元輔計以長久,三思而後行,則天下幸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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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今天這章我從晚飯後大概六點半寫到現在,基本上寫了六個小時才寫了3,人都寫疲了。回頭一看倒也巧,正好是個可以分章的節點,乾脆就先這樣了。
感覺可能有點輕微感冒,腦仁似乎有點漲,也不知道是真的感冒還是因為總結前四位首輔的時候又要回顧劇情、又要斟酌用詞搞暈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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