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我已決定向高日新釋放善意,希望能留住心學派在朝中最後一些元氣吧。”
鐘兆鬥能混成趙誌皋最得信任的門生,自然也不是不通經變之人,他一聽趙誌皋這麼說,立刻就知道師相大人這是要棄車保帥……呃,這個形容好像不太合適,但是管他呢,總之就是這麼個意思。
鐘兆鬥是趙誌皋的門生,可不是沈一貫的門生,他知道自己的前途是和趙誌皋這位師相綁定的,因此立刻道“誠如師相所言,既然蛟門公不聽師相良言相勸,反而一意孤行,那麼未免受其所累,師相必須早做應對……向高南寧釋放和解之意,學生以為正當其時。”
趙誌皋聽得十分滿意,頷首道“你是個明事理的,這也是我對你一直寄予厚望的原因,隻是眼下這件事並不好辦……依你之見,我這善意該要如何釋放才好呢?”
鐘兆鬥立刻道“回師相的話,學生以為茲事體大,首先不宜在高南寧做出承諾之前宣之於眾。”
“不錯,小心駛得萬年船,這份謹慎是必要的。”趙誌皋連連點頭表示肯定。
廢話,這種明顯賣隊友的行為豈能搞得大張旗鼓,他趙閣老雖說是為了救兒子,但畢竟是堂堂閣老之尊,難道不要麵子的?當然得小心一點,先試探試探高務實的口風,等雙方都確定事情有的談,然後再私下把相關問題一一敲定,這才能開始執行各個步驟。
雖說政治上的很多交易並沒有辦法完全做到“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很多時候需要一點“君子協定”,而已高務實過往的表現來看,他還是很有信譽的一個人,但正如鐘兆鬥所言茲事體大——能小心一點就必須小心一點。
麵對師相大人滿含期待的目光,鐘兆鬥知道自己還得繼續出謀劃策,因此又道“根據師相所言,此番關於徹查翊坤宮一事,內閣是取得了共識的,所以眼下無論哪位閣老,都可以毫不掩飾地表示願意在此事上發揮作用。”
趙誌皋點頭道“不錯。”
“那麼,眼下的情況就是蛟門公已經去找錢科長,讓他對錦衣衛施壓,而高南寧方麵則是確保陳掌印會去壓製東廠的王廠督,然否?”
趙誌皋依然點頭,道“然。”
“師相,從昨日王廠督的表現來看……您認為陳掌印目前對他的控製有幾成把握?”
“此事卻不宜輕下定論。”趙誌皋微微蹙眉,搖頭沉吟道“目前來看,高日新對此似乎胸有成竹,但我有些將信將疑,而蛟門公則認為王安自有其算計,不會甘於被陳掌印牽著鼻子走。”
鐘兆鬥聽完卻沒有什麼憂心忡忡之意,反而笑道“既然高、沈二公所想南轅北轍,師相在此中所能騰挪轉移的空間也就越大,而要向高南寧釋放善意也就變得更加容易且隱蔽。”
“哦?計將安出?”
“學生有一計,可供師相參詳。”鐘兆鬥輕咳一聲,道“可由學生上疏議論,言此番調查事關重大,不可僅由東廠監督錦衣衛查證,而該命總憲與廠督合力督辦。”
所謂“總憲”,就是指都察院左都禦史,時任左都禦史為蕭大亨。趙誌皋略微沉吟,緩緩露出微笑,道“不錯,這一做法既向高日新示了好,又不會引起任何人懷疑,實乃上上之策。”
趙誌皋知道這裡麵的小九九蕭大亨的身份比較特彆。
此公字夏卿,號嶽峰,山東泰安州人。他原是鄉下小民之子,幼年家貧,隨其父遷至泰安城裡以賣豆腐為生,六歲入塾就讀,十五歲時其父棄世,少年失怙。
好在此人讀書很好,而且一表人才,受到當地官宦及豪商之家支助,因此到了嘉靖二十九年時,得以與陽丘劉氏成婚。蕭大亨成年後,果然“長身偉貌,燁之有威”。
等到嘉靖四十一年,會試後參加殿試,以第三甲一百六十名賜同進士出身,初授山西榆次知縣。時值榆次連年災荒,民眾饑寒,流離失所。蕭大亨張榜招撫流民,呈請發倉賑濟。並力除時弊,改革賦稅,百姓擁戴。
嘉靖四十三年,蕭大亨以政績優異而升戶部主事。離任榆次之時,“老幼攀轅泣下”。嘉靖四十四年,擢戶部主事。翌年,升戶部陝西司郎中。
之後,曆任河南按察司僉事、陝西按察司僉事、山西布政司右參議。於邊陲之地撫民備兵,參與督師出邊,打敗南侵的韃靼敵軍。並把握時機,達到“款貢”之禮,促成貢市。
隆慶六年,蕭大亨因其母年老,上疏回籍終養。次年返鄉途中,在離家五百裡處,接到其母訃聞,便散發跣足兼程徒步,日行百餘裡趕回家中,守喪三年,內外稱孝。
服除,曆任山西按察副使,山西右參政等職。萬曆八年,任寧夏巡撫。翌年改任宣府巡撫,成為獨當一麵的封疆大吏。
宣府地近土默特豐州灘,夷漢雜居,關係複雜。時有一台吉名哈不慎者,麾下騎兵騷擾邊民,大亨單騎出塞予以平息,使服其威而無不從命。萬曆十二年,朝廷為其加兵部右侍郎銜。
他的後續履曆不必再說,因為到此已經可以說明很多問題了作為一個山東人,他必然出身北榜;他從初入官場就在山西任職,此後輾轉河南、陝西,然後再回山西——自始至終在實學派的主要勢力範圍內任職。那麼,他是哪派的人還需要說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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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實在抱歉,因為一場時間極不湊巧的感冒,被當做大熊貓觀察和照顧了兩天,萬幸的是目前看來應該真的隻是感冒……希望如此。再次致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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