琇瑩神色淡淡:“未曾,養父家日子隻是過得去,供哥哥讀書已是勉強,實在拿不出錢送我去學丹青,我能識得幾個字,還是教書先生憐我天真可愛,許我跟著哥哥旁聽。”
韓秀的笑容慢慢收斂,神色微冷,卻忽然又笑了:“那可真是可惜了呢,你可知千城郡主?小小年紀,便已然是丹青大家,其最擅畫山水,一幅萬裡江山圖,被當今聖上命匠人製成屏風,置於紫微殿中……”
“韓相公瞧見過麼?”
孫時安走過來,擋在琇瑩身前。
他才練過拳腳,為了方便,便將袖子卷到了上臂。
此時臂膀上青筋凸起,筋肉儘顯,十分駭人。
韓秀隻看了一眼,便收回視線:“孫相公說什麼?”
“那幅萬裡江山圖,”孫時安不耐地道,“韓相公見過?”
韓秀微微一愣:“我並非官身,有何資格進紫微殿?”
“既然沒見過,那又為何用道聽途說的物件兒來哄我家瑩瑩?”
孫時安說話很不客氣,山桃卻幾乎立刻反應過來,趕緊開口幫腔:“韓相公沒有孩子,身邊也沒帶著年幼的弟妹,自然不知道教養孩子的辛苦,小孩子是不能哄騙的,今日韓相公若是用一塊糖哄我家瑩瑩,她要是想吃糖了,我們做兄嫂的,輕而易舉就能遂了她的心願。”
“可韓相公偏偏用個勞什子的什麼圖!韓相公自已都沒能親眼瞧過那幅圖,卻拿來哄我家瑩瑩,萬一瑩瑩被韓相公哄得起了興致,非要這幅萬裡江山圖,韓相公叫我們夫妻二人上哪兒找去?”
有些話不適合孫時安這個男人說。
孫時安若是這樣說了,韓秀勢必心中芥蒂,麵上不顯,但難免不會暗中使壞,譬如在滅山豬時使個手段,叫孫時安吃虧。
但山桃這個婦道人家便能說。
韓秀自詡讀書人,自然不好和山桃計較。
計較了,那就是韓秀自已心胸狹隘,一個讀書的公子,還跟一個市井小婦人斤斤計較,傳出去,韓秀得被人笑話死。
何況山桃這話可沒說韓秀半分不是,她就是為教養自家小姑著想。
瞧著韓秀神色微冷,山桃又笑了:“不過也不怪韓相公,畢竟是沒教養過孩子的,不知道這教養孩子有許多門道呢。”
她忙一疊聲地叫照慶去倒茶,總算把這事給混過去了。
“時安,”金爺摸到孫時安身邊,悄聲道,“你娶了個好娘子,知道為你擋罵名,你可得對人家好點。”
孫時安麵上不見得意,反而多了些心疼和愧疚:“我還是個男人呢,卻叫她擋在我前頭,我……”
“誒,彆自責,夫妻一體,弟妹知道這個道理,她為你說話,也是不想叫韓秀那廝遷怒你,你自已知道弟妹為你好就行了,以後可要好好待人家。”
孫時安點了點頭,金爺才瞥了一眼正在跟琇瑩說話的韓秀:“這小子不是好人,才出事,他就急火火地跑來拉著瑩瑩問東問西,這是急了,時安,可莫要忘了我囑咐你的事,那日滅山豬王不要緊,要緊的是……”
他做了個手勢,孫時安眸中就露出了狠厲。
韓秀夜裡沒在孫家用飯,原因是隔壁的賈秀蓮哭著跑了來。
既然是賈家的事,金爺和韓秀都不好在這兒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