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征東捷報送至廣東,獲悉顧正臣斬殺六萬倭寇,築三座大京觀的壯舉之後,平日裡,極自製的一個人,喝得爛醉如泥,又哭又笑。
韓宜可不知道自己有多失態,但知道,第二天所有官吏看自己的眼神都不對勁。
不過無妨。
哭是為了一些人,笑——也是為了一些人。
我韓宜可也不是真正的寒鐵,毫無感情。
江麵之上出現了一艘艘巨舟,黑煙噴動,巍峨如山壓了過來。
水撞濕了岸。
寶船停在了遠處,隨後三艘大福船前出,進入了河道,停泊在河邊小碼頭外。
一個個軍士隨之下船。
韓宜可、王臻等人上前,看著有熟悉的麵孔,也有陌生的麵孔。
隨為緊鎖眉頭,問道“怎麼船上還有孩子?”
王臻、韓宜可也滿是疑惑。
胡禎看了看,幾乎瞪大眼“這,這不是曹國公的長子嗎?”
“什麼?”
王臻震驚不已。
李文忠的兒子,他怎麼跑到船上來了?那李景隆旁邊的孩子又是誰的兒子?
胡禎嗓子有些不舒服,馮誠也來了,傅友德的兒子、湯和的兒子、廖永忠的兒子……娘的,這都是什麼情況,勳貴之子出海曆練了?
韓宜可、王臻等人上前給張赫、趙海樓、秦鬆等人行禮。
幾人一番寒暄,側身讓出了一條道。
顧正臣走出來,一臉嚴肅,拱手道“顧某見過諸位。”
韓宜可仔細看著顧正臣,上次他離開廣東時還是春天,這次來,已是臘月了。
不同的是,在這期間他去了一趟日本九州。
王臻、隨為、胡禎有些為難,看著顧正臣不知該不該行禮。
按照朝廷規製,顧正臣確實隻是個百戶了,用不著行禮,可誰見過總兵、侯爵說話的時候,給他讓開路,讓他出來說話的?
從張赫、趙海樓等人的神情與舉止來看,顧正臣是削爵不削權。
韓宜可看出了幾人的猶豫,帶頭道“顧百戶,彆來無恙。”
顧正臣微微點頭,言道“彆來無恙,一轉眼,你成了布政使,我降為了百戶,說起來,倒是令人感慨。閒言少敘吧,水師要去憑吊遇難的百姓。”
韓宜可抬手道“請隨我等來。”
顧正臣邁步走在前麵,張赫、趙海樓等人緊隨其後。
這個姿態,更證實了王臻、胡禎等人的猜測。
小村落,廢墟尚在。
沒了人家,不見炊煙與半點生氣。
一座座墳連成串與線,縱橫一片。
草已起,無樹遮蔽。
顧正臣站在墳場麵前,沉聲道“馬三寶,將東西送上來!”
馬三寶領命,將提著的木匣放在了墳場前。
“那裡麵是什麼?”
李景隆不解,低聲問一旁的湯鼎。
湯鼎製止了李景隆“不要說話。”
李景隆閉嘴,隻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