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頭腦中算過很多種可能性。但每一種都不能肯定。他需要更確鑿的消息。
思考著,他感到有些累了。雖然仍舊不困,但疲憊的頭腦迫使他不得不轉移思緒。
歪過頭去,他看著不遠處的石桌。上麵刻畫著一方棋盤。
凝眉注視了許久,他的腦中,竟然漸漸又浮現出當年的回憶。
滿目的焰火飛絮,頃刻散儘,隻餘焦黑的斷壁殘垣。
虎狼一樣的刀劍,朝當年年輕而羸弱的自己撲來。上麵猶然沾滿鮮血,是他最親的親人們的鮮血,照映在他的瞳孔中,仿佛灼燒心窩的烈火。
世界的一切,在他的心中宛如崩塌。
就是在那時候,那個男人,斬開四周的火焰,朝自己慢慢走來,然後伸出一隻手。
那種虛幻的光明,也正是自那時候開始,讓他陷入而今無法掙脫的黑暗。
繼而,徹地聞聲厭惡地晃了晃頭,煩躁地坐起身來。
眼前恍如一夢,昔日一切的顏色,都瞬間消融在黑暗當中。
氣息逐漸不穩。他捋著胸口,緩慢下床。
而就在這時,門外徐徐而來的腳步,吸引了他的注意。
“報。”門外的侍衛站定,短促而恭謹地說。
徹地聞聲心裡一跳。他壓製住心裡的起伏,平靜地朝外走去:“說。”
侍衛於是遞上一封書信,低著頭彙報:“大人,梟旗使派人傳信,並附言問黑水天壘有無名貴好茶喝。”
徹地聞聲伸出的手微微顫抖了一下。但他還是把信若無其事接過來,對侍衛一揮手:“知道了,你去吧。”
侍衛諾諾退出。徹地聞聲則捏著信封,靠在石凳上緩慢坐下。他的掌心裡,已經悄然滲出了些許汗水。
三下五除二地拆封,他把信展開閱讀。
昏黑的光線下,信紙上並沒有太多話。大意隻是梟無夜要過來找自己聊聊天,應該是關於影主的進一步籌劃。
來回審閱了幾遍,徹地聞聲才暗暗舒了口氣。
但即使如此,也說明他快沒時間了。這根本不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
如果實在不行……他也隻能選擇鋌而走險。
手心捏起一團水霧,附著在信紙之上。輕輕一揮,信紙當即被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