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躁的身影從假山上一躍而下。
“斬!”
雙手握刀,對準那羅刹鬼當頭劈下。
其實,早在破門的那一刻,羅刹鬼就聽見了響動。
不過,她是來報仇的,自然不可能仇不報就溜走,所以耽誤了一會兒。
哢嚓……
響聲拉長。
濺起的星火,將夜色打亮,轉瞬又黯淡下去,讓人齒酸的金屬摩擦聲,在夜空裡不住回蕩。
羅刹鬼妄圖用兩柄造型怪異的雙刀,架住林動的鬼頭刀。
不過,顯然落空了算盤。
羅刹鬼要是飛身遁走,避過這一刀也就罷了。
竟敢癡心妄想打算抵抗。
人在空中帶下來的重力,還有林動本是無雙氣力,一刀壓下,羅刹鬼的手腕,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扭曲變形。
虎口崩裂,而那一刀去勢不減,即使是招架住了,依舊朝著肩頭壓去,留下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害來。
生死時刻!
羅刹鬼嬌斥一聲,“死!”纖細的小腿,筆直地朝著林動襠下撩去。
林動眼皮一跳,驚出了冷汗。
阮師刀術總共有七大殺招,林動沒有將詞綴綁定到武器上麵,隻得了其形,沒得到其中神韻,不過放在這裡用,也足夠了。
他當即以脛骨作刀,膝蓋就是那刀尖三寸,左腿往下一壓,正好撞上踢來的陰毒鞋麵。
咯嘣的脆響中,兩人一觸即分。
林動刷刷後退了幾步。
而那羅刹鬼則是以刀杵地站不起來。
“大名鼎鼎的羅刹鬼陳生,不可能是個女人,你是誰?”
林動眉宇間閃過一抹凶戾之氣。
他不是那種不辨是非,心慈手軟,看到漂亮姑娘就下不了刀的人,事實上正好相反,誰好殺,他就先殺誰!
隻要對方是作惡之人,他怎麼也不會放過。
咳咳。
女人張口噴出一口血來,氣息衰弱道:“我也很好奇,家父的鬼頭斬怎麼落在你的手上。”
“劊子長是你爹?”
“哼哼,我殺的!”
林動大笑道,中間頓了一頓,兩句話,是完全不同的音調,話語裡滿是張狂。
羅刹鬼瞳孔猛地一縮,麵露怨毒,可知道這個消息已經晚了,她無力反抗,肩頭一刀入骨,廢了她大半的能耐。
連對方一招都扛不住,又怎麼可能和這個怪物生死相搏。
“告訴我真正的羅刹鬼,在哪兒?我給你個痛快。”
林動的聲音無比陰沉。
大黃認錯了人。
那麼,真正的羅刹鬼,莫非是在……腦海裡閃過一個悚然的念頭。
那磨刀小哥,乾瘦有力的身形,浮現在腦海中。
“新亭侯刀術?”
林動低聲呢喃道,心中升起強烈不好的預感。
“我已殺了周氏最後血脈,斷了那狗官香火,這一生沒什麼值得遺憾的!剩下一半的仇,就交給師兄了,連同我那份一起算。”
女人咬牙道,拔出短的那柄鴛鴦芙蓉刀,對著自己的脖子輕輕一抹,血痕乍現,人割破了氣管如何能活?
噅兒噅兒。
割裂開來的喉管,發出艱難的呼吸聲。
女人漸漸失去光彩的眸子裡,最後浮現的是自己頭戴鳳冠,身披大紅嫁衣,坐在床沿,等著師兄來掀蓋頭的場景。
貼滿了喜字的屋子,光線昏黃。
自己戴著鳳冠,紅布蓋頭,坐在灑落了紅棗花生的床沿上,一隻骨節分明,五指乾淨的手掌從下方探來。
女人有些羞澀埋怨道:“師兄呀,你怎麼不用喜秤?”
咳咳。
男人的咳嗽,像是有刀子戳破了喉嚨,發出打鐵時,破爛風箱的聲響。
“師兄,你怎麼了?”
新娘子焦急問道。
緊接著!
大紅蓋頭猛地被掀開,映入眼簾裡的是師兄那張流濃出汁,**了的爛臉。
頭顱垂下,臉龐上百孔千瘡,一條條肥碩,白生生的蠕蟲在臉上的孔洞中穿行。
好好的師兄,成了會動的腐爛屍體。
“師兄呀。”
新娘子一聲大喊。
“彆……彆,彆看我,虎妞。”
沙啞的嗓子說不出動人的情話。
他想撫摸她的臉,抬起的手臂,裡麵顯露出一道從掌心劃破到關節,幾乎將胳膊分成兩截的蒼白傷口。
“師兄啊!”
虎妞不顧那駭人模樣,一把將他抱住。
燭台倒在房間,燈油灑落,一瞬間成了熊熊大火,火焰吞噬一切。
……
林動的眼神陰晴不定,拖刀即走,看都沒看一眼,那散在血泊裡的長辮子,更沒什麼興趣去揭開麵具,目睹一眼真容。
他本想割了女人腦袋,最好是直接拋到陳生麵前,在鬥爭中,擾亂對方心神。
“這女人張口就叫師兄,想必兩人關係匪淺。”
不過,猶豫片刻,林動沒有那樣做。
還是那句話。
做人,不能太卑鄙!
每個人都有自己信奉的道,林動也是如此。(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