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子抱拳一禮道。
“見過了,敢問尊駕何人?”
林動拱手還了一禮。
“藍成春。”
一口唾沫一個坑,斬釘截鐵三個字,藍成春說話鏗鏘有力道。
邊上的張汶祥幫著介紹:“藍兄是英王座下四大金剛之一,神打大師,武道方麵一手猴拳一氣棍出神入化,元覺,你可得稱呼一聲老前輩才是。”
“久仰了,老前輩。”
林動倒是聽話,這般稱呼了一聲。
藍成春哂笑道:“什麼前輩不前輩,說不定,你封職還在我之上,往後見了你我還得喚你一聲師帥。”
林動尋思這話裡有話呀,嗬嗬了一聲沒多言。
張汶祥瞧著氣氛不對,連忙扯了扯林動胳膊道:“找我有事兒?”
“是呀,二哥,你都忘正事兒了,我記得前兩天,你不接了個活兒嗎,都辦妥了?”
林動笑眯眯問。
“臭小子,輪到你來提點我?”
張汶祥笑罵道,接著又拱拳對藍成春說:“那個藍兄,我先和兄弟,說點事情,咱們等下接著高樂。”
“中,你忙去吧。”
幾句話的工夫,張汶祥帶林動到了另一間屋子,耳邊依稀都還能聽到大廳中各架賭桌上的吆喝聲。
“臭小子,你該不會以為我真好賭吧?”
張汶祥嬉皮笑臉道。
林動卻是不與他作怪,隻是強硬板著臉:“怎麼,難道不是?小嫂子知道了,非得剝了你的皮。”
張汶祥一聽,不樂意了。
“瞎說什麼胡話,白芷那是我師妹。況且,我是受大哥的命令,專門來探探這人的底?摸摸他是騾子是馬,脾性如何?有些什麼能為?”
張汶祥瞪眼吹噓道。
“看來真是誤會他了。”
林動念頭一閃,當即,臉上神情變化,擠出一笑臉來:“給哥哥賠不是,是我誤會你了。”
“哼,知道就好。”
張汶祥大馬金刀往木椅上一坐,林動連忙將邊上的茶水給他沏了一杯。
張汶祥也不客氣,順手接過,吹了吹氣道:“找我是為了文昌學舍的事情吧?”
林動點頭。
“這事兒麻煩,羊腸有座道觀,叫做——白龍,以前老道長閒得慌的時候,就會到那座白龍觀抄寫經文,我連它都砸了,白龍王的神像,還是我親手推倒的。但是文昌學舍,我一直拖拖拉拉沒動。”
張汶祥這次說話很慢,難得地是咬文嚼字,吐詞很是清晰。
林動能夠感受到他話語裡提到老道長和道觀時的那種情感。
不甘?
不對。
孤寂?
好像也不對?
應該是淡淡的眷戀之情,輕飄飄卻又始終縈繞在周身,隨著一次又一次呼吸,排出去,再吸納進身體。
“就連道長曾經愛去的地方,他都砸了,文昌學舍為什麼……”
心思一閃。
“裡麵是有什麼古怪嗎?”
林動想了想問道。
“也沒什麼?”
張汶祥飲了一口茶,輕輕放下杯子。
他的目光有些憂思道:“你目前沒職,就先從我這裡抽調一個卒的人馬給你好了。”
太平天國五卒一旅。
卒是軍職,管理差不多一百人,屬於軍隊編製裡一級長官。
張汶祥的聲音頓了頓,接過剛才的話題又道:“以前老道長在的時候,總說什麼讀書人才是全天下的希望,我不是,他不是。”
“真正能擔負起江山的唯有讀書種子,所以天下應該敬重讀書人才是,寨子裡有規矩,三不劫裡麵,排在第二位的就是書生。”
“我其實從來不這樣想,仗義每多屠狗輩,讀書多是負心人。湘軍過境殺的可不比太平軍少。”
“天下間真正苦難的永遠是發不了聲的亡魂!”
“可讀書人裡麵,也總有一些仁人誌士,願意為最最下麵的人奔走,一腔熱血灑長空,所以我能麵不改色把龍王像給砸了,卻不太想對文昌學舍不敬,好歹給讀書人留一點念想。”
“其實羊腸縣的文昌學舍,如今也沒什麼效果了,縣城三十多年,都沒出一個舉人,裡麵就一個窮書生還守著那裡,平日給幼童啟蒙。”
“估計是不靈驗的,所以我想放它一馬!也想請你,請你林元覺,放它一馬。”
張汶祥緩緩說道。
林動挑了挑眉頭,萬萬沒想到是這個理由。
這就讓他很難辦呀!
一個大哥,一個二哥,一個要拆廟,一個不許拆。
聽誰的?
聽大哥的,畢竟馬新貽是老大。
可二哥張汶祥說得也有道理。
聽二哥的?
大哥不要麵子嗎?
林動夾在中間,進退為難。
“我想想吧。”
林動沒有直接給出答複,而是如此說道,千言萬語還是自己去看上一眼才知道如何決策。
接下來的行程,隻能先去拜拜文昌帝君。(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