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妤難得回來,蕭氏哭過之後,必要安排下人為容妤做上幾道好菜,她趕路了一天,風塵仆仆的模樣令蕭氏心疼不已。
容妤見家中的確不見刑部的人,又問了蕭氏,這才知曉刑部早就已經撤走了。
看來沈戮沒有騙她。容妤心裡安寧了不少,叮囑蕭氏要招待好崔內侍,千萬不能怠慢了。
蕭氏瞥一眼長廊後的人,心裡有些不安寧,她悄聲詢問容妤:“那位大人看著有些麵熟……莫不是東宮的人吧?”
容妤心頭一沉,她不知道母親如何能認出崔內侍的,可她必要否定道:“阿娘認錯了,他是我殿上的人,斷不會是東宮的。”
蕭氏這才放下心來,交代下人去引那位大人去廂房裡坐。
處理完了這個,容妤便焦急地同蕭氏道:“阿娘,帶我去看阿爹吧,我這次回來倉促得很,也不知能留多久。”
蕭氏這才發現她瘦了許多,瑩白的臉頰上疲色難掩,知曉她是為家裡擔憂,便立即帶她前去定江侯的房了。邊走邊說著:“你阿爹日夜念著你,盼著能再見一麵都要盼得魔怔了。你今夜歸來,他一定開心壞了。”
容妤跟在她身後,餘光能瞥見甬道上還殘留著斑駁血跡,都已經凝固成了黑紫色,便是很難擦拭得掉的。
她心裡悲傷起來,還沒等到房門,她就能聽見房內時不時地喘出劇咳聲音。
“阿爹病得這麼重?”容妤追問蕭氏。
蕭氏卻不知該如何開口似的,隻管沉默帶路,到了門前,她先是敲門道:“老爺,是我。”
定江侯有氣無力的聲音傳出:“進罷。”
蕭氏便推開了門,她側過身形,令容妤走進昏暗的房內。
隻見身穿素衣的定江侯側臥在床榻,地上都是一團團絹帕,上頭包裹著血跡,而此時此刻的定江侯手裡還握著一塊白絹,剛一咳,便咳出了血。
容妤驚愕地望著這光景,顫聲喚道:“阿爹……”
定江侯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並沒有立刻回應,直到蕭氏喊著“老爺,是妤兒回來了”之後,定江侯才猛地轉回頭,一雙渾濁淒涼的老眼落在容妤身上,當即浮起了層層水霧。
這一家人團聚,本應其樂融融,可不僅僅是蕭氏,連定江侯也放聲痛哭。
他們雙雙抱著容妤,哭得撕心裂肺,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容妤也淚眼連連,哭過好一會兒後,她擔心定江侯身體,便勸他不要悲傷,以袖為他拭淚,見他脖頸、手腕上還有著尚未痊愈的鞭痕。
“阿爹,他們竟真的對你動用了私刑?”容妤氣憤不已,“莘兒也就罷了,他畢竟還小,可兩位兄長又如何能見阿爹受此磨難?”
“還能怎樣呢?”蕭氏歎道:“你那兩位哥哥雖是兄長,可到底是庶出,母親去世得又早,心裡對你阿爹是有著恨意的,巴不得……”話到此處,她不便再說下去。
定江侯也道:“不能怪他們,容夙與容樓都是在朝做官,一個乃當今武將,一個又是陛下身邊的文臣,他們想與家中劃清界限也無可厚非。”
“可他們既身在朝廷,自是可以同陛下求情,也好過讓阿爹受皮肉之苦!”容妤說著說著,便不敢置信道:“難不成……自打阿爹被囚禁在家中以來,他們二人都沒有回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