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陳最帶著容妤的請求來見沈戮時,沈戮眼底似亮了一瞬,但也僅此而已。
“把定江侯帶去刑室。”沈戮的回複令陳最一愣。
他以為自己聽錯了,不信太子會回絕了南殿娘子的請求,甚至……還要將她的父親打入東宮的囚禁之地。
宮裡無人不知,去了各個殿內的刑室便代表著大劫難逃。
然而,一想到這,陳最又恍然間驚覺道:莫非是太子刻意為之?利用南殿娘子小產一事將定江侯引進東宮,便是借機將他關在眼皮子底下?
可……太子怎會利用南殿娘子呢?
“還愣著乾什麼?”沈戮的聲音將陳最拉扯回現實。
“屬下這就去辦。”
話雖如此,陳最此事可不是那麼容易就能做成的。
隻因定江侯已經昏厥,甭管真暈假暈,這令一傳來,容妤是不肯讓陳最帶父親入刑室的。她在那裡見識過沈戮將沈止折磨得半死,又怎能讓父親布上後塵?
便要親自去見沈戮求情。
陳最隻好通報給沈戮,哪知沈戮卻不肯見。
“沒我的令,誰也不準來擾。”沈戮交代了這句給陳最後,便繼續練起字來。
但這話回了容妤,也是不作數的,她說什麼都不肯讓陳最帶人走,甚至下了床榻,親自去找沈戮。
曉靈攔不住她,口口聲聲地說著“夫人身子還未痊愈,斷不能受了風邪”。
容妤哪裡會聽她的,一路前去沈戮所在的書房,她敲門的那一刹,房內的沈戮抬起眼。
她來求他了。
沈戮如何能不動容?
但滿宮內院皆是太後耳目,他眼下又是緊要關頭,更是不能將前些時日的堅持功虧一簣。
自是半句也未應答門外的人。
容妤心覺他是當真絕情了起來,竟也有些不知所措,但想到事關父親生死,便要放心尊嚴,她哀求道:“此前發生的那些都是我不對,你要懲要罰,我都悉聽尊便絕無怨言,唯獨我父親的事,你一定要網開一麵。”
房內毫無回應,容妤站在門前不肯離去。
直到陳最前來道:“夫人,請回吧,太子不見客的。”
客。
好一個“客”字。
容妤抿緊嘴唇,悲從中來,她最後說道:“若是看在往日情麵,也求你能憐憫我這一次。”
隻有陳最對她說:“夫人,走吧。”
容妤低垂下頭,她不知還能如何求他,打從他奪回了東宮後,她就如同是他的階下囚,極儘卑微、低眉順眼……她此生的委屈都是他這些時日來賜予的,而她曾經最美好的時光也同樣來自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