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覺得容妤要乘風而去一般。
沈戮心神不寧地加快了步子,血珠也“啪嗒”、“啪嗒”地墜落在腳下,他嘴角開始滲出血跡,肺腑也遭受撕扯般的悶痛,唯獨前方的容妤牽扯著他繼續前行。
一如他從死人堆裡爬出的那一刻,除了容妤的臉,再沒有旁的能支撐他活到今日。
他亦不知自己為何要死抓著她不放,儼然成了無人能解的執念。
當沈戮終於上了高台,一眼便見容妤跟那姑姑站在塗著金漆的欄杆前頭。
風聲呼嘯,容妤衣裙翻飛。
姑姑在她耳邊說了幾句,容妤默默點頭,待姑姑順著一側出口離去後,容妤轉身背對沈戮,仰頭望著陰鬱的天際,長久佇立。
沈戮蹙了眉,他扶著朱紅石柱緩緩向前,守在附近的侍衛見他身上染血,立即上前來扶,他擺手拒之,像是擔心吵到欄前的容妤。
她在想什麼?
為何會來到太後的宮裡?
又為何來到此處?
沈戮很想聽她親口說,他總是急於從她那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但每次都是失望,憤怒,與怨恨。
倒是守台的侍衛走去容妤身邊,好言相勸道:“夫人還是請回了,此處風大,莫要染了風寒。”
容妤一言不發,隻是盯著高台之下,人影在下頭隻剩下小小的黑點,顯得如此微不足道。
她回想起太後最後在自己耳邊說過的話,眼神也泛起了一絲陰鷙。
沈戮終於察覺到了詭異,他忍不住加快了步伐,並喊她道:“容妤,回來……”
聽見他的聲音,容妤緩緩地回了頭,見他神色驚恐彷徨,倒令她心中得意。
可嘴上對他說出的卻是極儘委屈的一句:“太後終究是容不下我的,長痛,不如短痛了。”
那兩滴假情假意的淚水從她眼中掉落下來,蠱惑了沈戮心智,令他痛心疾首地挽留道:“有我在,就算是九天神明也休想奪了你去!”
但容妤卻哀戚一笑,忽然就轉了身形,翻身過欄,從高台上躍了下去。
沈戮親眼見著她從自己的眼前墜落,愣了片刻,瘋魔般地衝去欄邊望下去,如璀璨煙花般綻開的鮮血怒放在地麵,他一個恍神,竟也要翻身躍下欄去追隨她。
好在一旁的侍衛紛紛衝上前來,將他拉扯著生生拽下,他暴怒驚呼,瘋一般地掙紮,嘶聲力竭地喊著容妤的名字,直到聽見侍衛說了一句:“殿下有傷在身,莫要痛心過度,人死都死了,從這上麵跳下去,都要摔成泥了!”
一個死字,令沈戮腦中嗡地聲空白了。
她死了,恨他的那班人才最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