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皇宮亂糟糟一片,跑幾個妃子也無人顧及,扮成宮女、官宦都成。
然而卻遭人揭穿,還沒等跑出皇城大門,羨貴妃那五個妃子就被抓了回來。
索性她們隻是被關進了冷宮,比起其餘那些統統都要去給沈戮殉葬的,實在是幸運多了。
“殉葬?”冷宮之中,羨貴妃在得知此事後,驚愕地瞪圓了眼睛。
前來送飯的管事同她悄聲說著:“娘娘算是好福氣了,逃過這一劫,其他人就慘了,一個個的都要活活地入皇陵,實乃清理門戶。”
羨貴妃哆哆嗦嗦地問了句:“到底……到底是何人下了殉葬之令?”
管事歎息著回了句:“九皇子舒王,沈嶠。”
沈嶠當然會讓後宮的妃子們都儘數殉葬了。
他一個鐘愛男子屁股的,隻會覺得女人臭氣熏天。
再加上他受沈戮壓製多年,如今得了勢,又有宋沅幫襯,再加上晏景為他在朝臣裡東奔西走,勢力大於其他奪嫡者,尤其是托舉出沈容做苦肉計,他口口聲聲喊著要為了容兒來照看天下,哪怕是“垂簾聽政”也甘願。
就這樣鬨騰了七個多月,嘉億最終還是改了年號。
嘉億四年十一月底,沈嶠登基,改年號同昌。
元年一月,同昌帝迫不及待地封了侍郎晏景做右丞相,地位與宋沅平齊,群臣一致反對,卻不敵同昌帝決意,且兵權被劃分到晏景手上,沈家朝由此開啟了最為荒淫無度的一代皇帝的曆程。
同昌元年一月十七。
大雪紛揚而落。
偏遠荒蕪的村莊背靠遠山,雖人煙稀薄,卻也有一番遠離塵囂的彆致靜謐。
村間小路上有一道人影急急走過。
頭戴鬥笠的男子一邊張望著四周,一邊步履不停地趕路。他手握寶劍,身穿道服,腳上的烏雲靴繡工不俗,穿過皚皚雪簾,隻身走向山巒峰林下的村落。
雪很大,夾雜著雨水,冰冷徹骨。
附近的遠山在這烏蒙的氤氳中近乎失了輪廓,形貌極為渾濁模糊,而腳下的路也是深一腳淺一腳的朦朧。
村口兩旁栽著的紫藤花早已枯萎零落,墮落汙泥道,夜深無人見。
他已跋涉三日有餘,乾糧已儘,水源全無,唯剩一雙寶劍護身,他抬起鬥笠下的臉,一張清俊的容顏迎上雨雪,左臉頰上有一條細長如殘月的疤痕。
待到進入了村口,才發現這村子死氣沉沉的,連拴在門外石柱上的狗也是瘦骨嶙峋。
他謹慎地打量著屋舍,見毫無光亮,但卻能聽見微弱的咳嗽聲,便知這村子是有人居住的。
直至走到最裡頭的那一屋舍,他見門是敞開的,有燭光搖晃,他慢慢走到門前,裡麵圍坐在一口煮著湯的鐵鍋旁的幾個人,都不約而同地轉過頭看他。
他見狀,率先合拳報了姓名:“在下封無,是北城天清門的道士,正要前往周國,如若方便,還請同意在下於此留宿一晚。”
屋內的老者點點頭,招呼他進來,“道長快進屋吧,你全身都是雨雪,怪可憐的,來喝口熱湯吧。”
他感激地走了進來,但沒立刻坐到鍋前,而是彬彬有禮地將鬥笠摘掉,端放在門口,又拍打掉肩、膝上的積雪,待到一切都處理妥當,他才抬眸走近,腰間係著的玉佩晃了幾晃,其中若隱若現的,是刻在玉中的一個“沈”字。(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