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他就是那隻蟲子。
曾經的容妤還會覺得沈七郎的巧笑自帶情趣,那時皆為年少,連他發絲拂過自己的臉頰都會覺得心跳如鼓。
他身上特有的那股明礬清香鑽進她鼻腔,總是令她羞澀得不知所措。
可到了如今,卻再也沒有從前的那種情動心醉。
剩下的,隻有肌膚相觸時惹起的戰栗,亦不知那是最為原始的**,還是她早就已經適應了他的引誘。
此般時刻,沈戮手掌覆在她的腹上,輕輕地按了按,沉聲道:“不是說要如廁麼,怎不急了?”
她料想他已經察覺到了她的伎倆,隻得搖了搖頭,抬手拍了他幾下,那是“不想去了”的意思。
“是怕黑不成?”他俯身低頭,端詳著她臉色,“有我陪你,還要怕麼?”
怕的就是他來陪。
容妤不太自然地笑笑,轉了身形,輕手輕腳地回去了木床上,她重新躺下,以此來“逐客”。
沈戮反倒跟了過去,她雙臂撐在她身子兩側,問了聲:“獨自睡在這帳中,不會孤單麼?”
往常都是與張家擠了個滿的,乾草地鋪上滿滿都是人,連呼嚕聲都是熱鬨的。
容妤不禁回想起了身在村莊裡的時光,她想起慘死的村民們,心情也沉了下來。
沈戮明知故問道:“身子怎麼在顫抖?莫不是回想起了惡人們屠戮村民的光景?”
容妤心裡難受,立即坐起了身,她臉色發白,手心裡也一片冰涼,淡淡月光照著她的臉,她動著口型與他道:村民們死的無辜,他們從不結仇,斷不該死得這樣慘。
沈戮順勢坐到她的木床上,探手將她額前垂落的發絲拂起,手指與目光一同落在她脖頸間的傷疤上,沉聲道:“你見到惡人的臉了麼?”
她搖頭。
“既是蒙麵,總看得見眼睛吧?”
她想了想,點頭。
“有沒有可能是你相識的人呢?”他手指稍微用力地按著她的傷疤,“譬如,是村外城中的故人。”
容妤一怔,當即按下他的手,她的眼神裡充滿了堅定的否決。
“我沒有懷疑你恩人的意思。”沈戮笑笑,被她抓著的手輕輕一反,握住了她手掌,撐開她五指,偏要與她十指相扣,輕聲道:“隻是見你放不下張家的事,也要與你一同難過罷了。”
她不再說話,低垂著臉頰,聽見他說:“明日先安葬了張家和村民,等你心情好些了,再隨我回去故鄉,如何?”
她稍微抬起眼,還未等回答,就感到他身形靠近了自己,略帶潮熱的呼吸掃過她臉頰,他壓低了聲音道:“所以,今夜再與我擠在一處睡吧,隻有你這裡的營帳中安置了木床,彆的帳中連乾草都沒有,睡在泥地上可實在難受。”
他的意圖再明顯不過。
而她遲疑了片刻,在他若有如無的“嗯?”了一聲後,她心中有些動搖。